我在路上。
翻過疙瘩梁子,就是高原。雪山側畔,七八十碼,筆直的柏油路。
一只小松鼠大步款款在眼前踱步,等我調(diào)出相機,它已消失不見。
八美小鎮(zhèn)冷冷清清不似往常,馬兒穿過街道,牧民披長發(fā)打吆喝,“誒嘿嘿……”
太陽熾烈,寺廟金頂泛起霞光,寧靜安詳。慵懶午后聽亞東的歌。喜歡真漢子粗獷的喉嚨,可惜沒見過面。
或許相見不如不見。
前面摩托車左晃右晃,低音炮開得很大,康巴迪斯科放縱嘶鳴。駕車的蒙面小伙不知故意還是怎么的,就是擋著我,好幾次差點撞上。卓博,雖然你技術很好,可萬一我剎車不好怎么辦?幸好,我舍不得敏敏和恩恩,我的兩位親人。搭上搖著經(jīng)筒的老阿媽,盡管沒了牙齒,依然念誦著不倦的經(jīng)文。送別阿媽,聲聲“卡卓”讓我于心不安。短短一程,該是我感謝您的陪伴,怎敢接受這多道謝。
佛經(jīng)還在耳畔,思緒飄到遠方。
如果我們,拿一生虔誠做一件事,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塔公18公里, 朵朵黑點漸行漸近。朝圣的人,匍在天空下,一步一磕頭,覲見往拉薩。
下車遞上礦泉水。美麗的阿姐發(fā)絲搭在額頭,她們擦去汗水笑了,雙手合十露出白白的牙齒。
遠處羊群徜徉,牦牛穿梭其間,它們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不知枯黃的草山可有飽肚的食糧?
斯丁措,孤獨的機場,杵在杳無人煙的狂野里。沒看見飛機,禿鷲在頭上盤旋。
海拔4962米的埡口狂風肆掠,經(jīng)幡獵獵飄揚。張手拋起片片龍達,舞得遮天蔽日。
一路下山,何止十八彎。
折多山,再多曲折,風景這邊獨好,何況踏遍青山人未老!
霸道車靠路邊,大大小小的人們在冰湖上玩耍。我羨慕那個父親,牽兩個孩子滑冰,跌倒也不怕。
可是,沒有霸道車的人,必須努力趕路,免得處處暗冰,阻了前程。
春雪開始飛的時候,我也快進城了。情歌的故鄉(xiāng)不是我家鄉(xiāng),我的家鄉(xiāng)有梨花。
康定沒有我阿媽,我卻離不開她。
山的夾縫里,向上能摸天,往下海還遠。這是游子的驛站,走滿匆匆過客、馱負沉沉行囊。除了冷,什么都好。我若擇一城終老,定在康定周邊。只是現(xiàn)在,要走出籬笆,去搏擊風浪。
夜了,水三哥打來電話:“兄弟,你在哪里?睡了沒有?”
“我在康定,正在找睡處,只是雪下得很大,我需要一把傘,才好上路。”“那你好好找,晚安。”
晚安,康定。 (洛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