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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越318 從大海之濱走向雪域高原

甘孜日報    2018年08月03日

302050公里他帶娃完成川藏線騎行

父子三人在折多塘合影。

小叮當一馬當先。

父子三人到達折多山埡口。

煙塵泥濘坑哇,一路西行吧

     D1成都-紫石鄉(xiāng) 距離80公里······ D14巴塘-海通兵站 距離82公里······ D23然烏-波密 距離128公里······ D30扎西崗-拉薩 距離90公里······

    這是從劉志勇朋友圈截取的打卡日志,記錄著他去年“帶娃”騎越318的特殊經(jīng)歷。從2017年7月20日成都出發(fā),直至2017年9月2日到達西藏拉薩,這位來自深圳的河北籍戶外“發(fā)燒友”,沿著北緯30度線一路向西,在這條“天地間行走,夾縫中穿越”的最美景觀大道上,櫛風沐雨、跋山涉水,歷時近30天,連續(xù)翻越14座海拔超4000米的高山,最終完成2050公里的進藏騎行挑戰(zhàn)。

      ◎本網(wǎng)記者 李婭妮/ 劉志勇/

      巧遇 看風景的人在路上看你

    “北緯30度”是世界文明誕生之地,也是宇宙奇跡匯集之地,與這條緯線走勢幾近一致的川藏南線也不例外——茂密的林海、廣袤的草原、巍峨的雪峰、蒼涼的山巒、俏麗的野花以及千仞絕壁、萬丈懸崖間,夾雜著泥土沙石咆哮東流的江河,百禽千獸、萬物生長,堪稱中國最具人氣的“朝圣之路”。

     19541225日,全長4360公里的川藏、青藏公路同時通車拉薩;半個多世紀過去,隨著進藏通行條件的日益改善,越來越多新生代“驢友”,或自駕,或騎行,或步行,或徒搭,通過川、青藏線向著“日光城”拉薩進發(fā)。

    “我只是數(shù)以萬計川藏騎行大軍中的普通一員”,初遇劉志勇時,他正騎著折疊改裝自行車,吭哧吭哧地馱著一個渾身用熒光綠油紙,裹得密不透風的“蠶寶寶”,向著折多山二臺子觀景臺做著最后沖刺。

和大多數(shù)駐足停留、拍照留念的騎行者一樣,“從多個角度遠眺瞭望,無論是霞光萬丈鋪灑下的皚皚雪山,抑或是掩映在原始密林里的盤山發(fā)夾彎,都壯美極了!”劉志勇每到一處觀景臺,都貪戀著短暫而美好的小憩時光,而一旁散發(fā)著熒光綠的另一位“蠶寶寶”卻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沿途草壩上星羅棋布的牦牛。

      “父與子”各花入個眼的偏好,幾乎占據(jù)了記者所有視線,致使險些錯過5米開外拐角處,另一抹吃力踩踏的小小身影——8歲的“小叮當”劉君,彼時她正騎著8速單盤折疊車,全速追攆著爸爸和弟弟的騎行足跡。

     “‘拖兒帶女’騎行進藏本不多見,更別提‘一個年僅8歲的小女孩,騎折疊車挑戰(zhàn)川藏線2050公里了!’就我目前所知,這恐怕是國道318線上的頭一個!”看到女兒緊隨其后,不多時也順利抵達觀景臺,劉志勇言語間頗有些自豪地介紹著——這位川藏線上迄今年齡最小的女性獨立騎行者。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自2013年起,每年4月至9月的高原最美黃金季,約有2萬人騎行川藏線——這持續(xù)走高的火爆態(tài)勢,不但讓國道318線數(shù)度上演自行車頻致堵車的鬧劇,甚至讓“騎行G318”一度成了網(wǎng)友競相調(diào)侃的“新四大俗事”之一。

    “雖被調(diào)侃為‘眾人趨之若鶩的俗事兒’,可每年不到20%的上路者能做到全程不搭車或至少是有始有終;正是這樣,每個完成全段的騎行者都值得被尊重,因為這需要莫大的勇氣和極強的意志力。無疑是件令人佩服的事,我想小叮當能先于同齡人做到!”鏡頭前的劉志勇由衷地希望著。

    2000余公里的“追光勁旅”,平均每兩天就要翻越一座海拔三、四千米的險峻高山……或許,父子三人騎行川藏線要征服的不只是轱轆車軸印下的漫漫長路。

      在車水馬龍的折多山不期而遇,父子三人在盤山公路上看風景,看風景的記者在路上看“三人行”,并得以跟隨劉志勇朋友圈每日一更的騎行進度,在風里在雨里在四散的云霧里,遍歷單車拋錨、給養(yǎng)不足、高原反應、突發(fā)狀況……

     見證了父子三人,從新都橋“光影世界”的天地一體,海子山姊妹湖的波瀾壯闊到怒江七十二拐的氣勢磅礴、日隆巴冰川的奇秀瑰麗、通麥迫龍?zhí)祀U的今非昔比,再到尼洋河的逆流而上、波密“藏地小江南”的富美豐饒……未曾錯過這“眼睛的天堂,身體的地獄”里的一絲一毫。

      一路風光綺麗,一路翻山越嶺;一路化險為夷,一路高歌猛進——正所謂“G318裝飾了你的車窗,你裝飾了別人的圣途騎游夢”。

     始發(fā) 沖動『上路』,理性『帶娃』

   “少則日騎30公里,多則150公里,朋友們都管我叫‘狼爸’”,再聽到劉志勇的聲音,已時隔大半年有余,此時的他早已回到深圳,繼續(xù)經(jīng)營著自己鐘愛的戶外用品外貿(mào)生意。

      這塊領域他顯得游刃有余,完全當做畢生事業(yè)來做?!俺B狊H友掛在嘴邊‘人這輩子,總要去看兩樣風景:一個是大海,一個是西藏?!疫@輩子看盡了這兩樣風景不說,還總要去干兩件事:一個是戶外,一個是分享戶外?!?/span>

     自2007年,深圳登山露營開始,劉志勇家的中國地圖插滿了鮮紅的游歷旗幟標記:2012年,環(huán)騎海南島舟山群島等數(shù)個島嶼;2013年,耗時40天獨騎滇藏線;2014年,用時19天獨騎川藏線;到2015年,夫婦騎游青藏線;2016年,攜女徒搭G317線轉G318線;直至2017年初,父女登頂四姑娘山,暑假父女三人騎行G318線挺進拉薩……

     每年幾乎要度過12個月戶外時光的劉志勇,足跡甚至遍布了尼泊爾和東南亞。每到一處的打卡,每至一間民宿的評論,每逢一個里程碑的合影……重重疊疊的影像照片、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間,看到的是戶外攻略或豪言壯語,看不到的則是與自然相處、挑戰(zhàn)自我的點滴經(jīng)驗。

    “再次踏上川藏線的土地,車輪與柏油路面的摩擦,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仿佛時光的車輪稍作停留,讓人能零距離感受大自然的每一個清晨黃昏、日升月落……這就是我?guī)Ш⒆觽凃T行的初衷,培養(yǎng)他們發(fā)現(xiàn)、感知、追尋、享受自然之美的欲望和能力。”劉志勇道出了帶娃“上路”的始末,有沖動的成分。

     而更多的卻是理性的選擇,“我和孩子媽媽也一直堅信‘生活往往來得比課本真切’,在有限的時間里共同經(jīng)歷著,困難也好挑戰(zhàn)也罷,希望這份不言放棄的陪伴能讓兩個孩子盡早地認識自己、了解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span>

    200812月出生的女兒“小叮當”劉君,有著“奧運年寶寶”的特質(zhì)——名副其實的“健兒”,打小身體素質(zhì)過硬,又極其熱愛運動,耐力爆發(fā)力突出,同齡人難望其項背,在學校是聲名赫赫的籃球隊成員,假期里騎行、徒搭等戶外經(jīng)歷更是不一而足。

      對于三人首次挑戰(zhàn)高原騎行,劉志勇在孩子面前總是表現(xiàn)得勝券在握,一副“騎越之旅”的泰然處之,“出發(fā)前10天起,我便和倆孩子進行全面提升的強化訓練;隨著時間推移,每天的強度只增不減;同時,自己還得在訓練之余,見縫插針地改裝制作攜帶行李拖車架的折疊單車,無人機、帳篷、鍋具、藥品、配件……出行裝備一應俱全?!?/span>

     “不打無準備的仗,更何況是帶娃去西藏!”即便自己騎行經(jīng)驗老道,熟悉高原氣候環(huán)境,處突應變能力也不錯,但劉志勇坦言自己內(nèi)心里,實則忐忑與興奮交織,“周圍人大都認為我的決定技高人膽大,可我自己知道,那純粹無污染的鬼斧神工,獨具一格的地形地貌以及原生態(tài)的自然風光背后,更可能是自然的無情、生活的無賴甚至是生命的無常?!敝阅軋猿值降祝瑒⒅居律罡小鞍踩谝坏姆里L險意識”才是起著決定性作用的支柱。

      意外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孩子

      川藏線上、下坡的盤山道,可都要算是危險路段,稍不留神極易發(fā)生安全事故。尤其是當上、下山路,一邊挨著懸崖靠著溝壑,路面又極其狹窄,川流不息的車輛嘟囔著各種大喇叭時,小心翼翼穿梭其間,幾乎擦著大卡車邊駛過的騎行者們,便往往不勝其擾。

       一旦下山騎行車速稍快,變道剎不住車、直沖下懸崖的不少見,摔跤的則更是稀松平常;就連有著數(shù)十年騎行生涯的劉志勇,此行也未能幸免。

      雪山、冰川、草甸、海子、森林……行程到了即將過半的第17天,318國道沿路的美景,已在父子三人的腦海中和鏡頭下,自動地生成為一組組動惻心扉的“幻燈片”;帶著這樣的心境,一路再苦再累再疲憊,小叮當、小布丁姐弟倆都在劉志勇的鼓勁打氣下挺了過來。

     “屁股磨破皮,一度站著騎”“路遇暴雨澆濕全身不說,貨架斷裂行李全滾稀泥”“頻繁上下坡切換,體力不支只想棄車徒搭”“堵死人的二郎山、翻死人的折多山”“怒江發(fā)夾彎、顛簸尼洋河”……這“一天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夏季G318,給了父子三人太多變幻莫測、不可名狀的騎行體驗。

      休閑度假的現(xiàn)代化村寨達魯朗,雕梁畫棟的波密風情藏鄉(xiāng)田園,滿眼蒼翠泉水淙淙……好一派渾然天成的大美風光依舊無法分散或是減緩,進藏后一言不發(fā)便數(shù)十公里連續(xù)爬坡所帶來的疲乏和吃力。

    3公里小憩、5公里大憩,劉志勇善于根據(jù)不同的路況條件,不斷調(diào)整著行進的距離,“不論是調(diào)整呼吸、借力沖坡、變速比等,采取相應戰(zhàn)術是極其必要的;特別是像設定35公里的小節(jié)點目的地,不但容易堅持、達成并且富有希望感,這樣即便一天百余里的漫長路程,也顯得不再遙不可及”,劉志勇絲毫不吝惜地分享著這套對于小叮而言當行之有效的騎行策略。

      正是不斷試錯、逐漸調(diào)整,父子三人即便經(jīng)歷塌方滾石、暴曬雷雨、泥濘揚塵、如龍車流、饑寒交迫……還是所向披靡地一路西行??闪顒⒅居氯f萬沒有想到的是,通麥、排龍往日“天險”已然變成了通天大道,可金沙江大橋至海通兵站的畏途巉巖,難度卻是有增無減,而這最困難的林芝河一段都攻克了的父子三人,卻險些在去往容許兵站的坦途上面臨此行夭折的最大困難。

      只因劉志勇騎行至此段時,意外摔倒致使鼻子骨折,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不得不在1000公里的近半路程——東達山處,戛然而止。

    “‘是去?是留?’的糾結被附近左貢縣乃至昌都地區(qū)醫(yī)療水平、治療條件的有限打破了!只好一路經(jīng)成都輾轉回到深圳,接受手術治療;可在近半月的康復休整期間,我和妻子一度心生‘不如算了吧’的念頭。可每每聽到倆孩子眉飛色舞地和周遭親友描述著一路的所見所聞時,卻又暗自慶幸他們早早便體驗到了這樣難能可貴的成長經(jīng)歷”,劉志勇不惜傷痛未愈,決定繼續(xù)帶著小叮當、小布丁即刻出發(fā)重新上路。

    “在哪兒摔倒,就在哪兒爬起來”,當星夜趕路,再度回到路程中斷的東達山容許兵站附近時,劉志勇頗有些感慨,“最爛的路、最高的山、最險的道沒能難住我,卻差點因疏忽導致的意外、治療期間的思想斗爭而徹底中斷行程,放棄此次的追光勁旅;幸好,值得欣慰的是,孩子們反復追問何時重新上路,成了我即刻出發(fā)的重要理由?!?/span>

     孩子們一改常態(tài)的催促,讓劉志勇心生慚愧,自己竟險些成了小叮當騎行夭折的罪魁禍首,他在事故發(fā)生后更新的一條日志里寫道“真心遺憾!我給閨女拖了后腿。從過去一半路程里,小叮當?shù)谋憩F(xiàn)看出,完勝G318已無懸念,可是……”

      這段波折無疑是父子三人此行中最大的挑戰(zhàn),可隨著嶄新的兒童山地車在小叮當腳下再次發(fā)出“嗚嗚嗚”的行進聲時,這段插曲儼然成了剩下另1000公里的序曲。

    “在家小叮當也愛撒嬌,可一旦出門便絲毫不會;這可能就是典型的外在環(huán)境影響著孩子的成長,同時也反映出孩子性格脾性的可塑性。”劉志勇表示此行小叮當最大的收獲或許便是“錯過了風景,遇到了自己。”

      從第十八天起直至第三十天,小叮當、小布丁的騎行身影再度出現(xiàn)在劉志勇的朋友圈,日復一日;從最高海拔的東達山、左貢邦達玉曲河、八宿怒江七十二道拐、業(yè)拉山安久拉山然烏鄉(xiāng)以及罕見的中低緯度海洋性現(xiàn)代山岳冰川仁巴隆,直至波密山巒疊嶂云飛滿天、魯朗色拉林芝的一路暢行,順著尼洋河逆流而上過工布江達、松多、米拉山,圣城拉薩已近在咫尺,劉志勇在重新上路后不時做著小叮當?shù)呐L手,一直做著小布丁的庇蔭樹。

      從四川成都至西藏拉薩的2050公里,耗時近一月時間,父子三人一路艱辛一路坑,無盡爬坡淚隱忍;天朗氣清的布達拉宮廣場,穿梭如織的游人,不絕如縷的朝圣者,讓劉志勇忽生恍如隔世之感,剪刀手的小叮當突然打斷劉志勇的思緒,而鏡頭正好定格記錄下這難得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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