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2年01月07日
◎龔伯勛
這座坐落在城南色多地方的衙門,除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康定”,知道的人并不多。這座多少有些神秘的老衙門,早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一些老人曾說,聽老人們講,早前,這座老衙門最是森嚴,不是什么人都可隨便進出的。過去,這個地頭是出入川藏的必經(jīng)之地,不管多大的官兒,走到衙門的山門前都得下馬,從掛在門上的那條據(jù)說是皇上賞賜的褲子的褲襠底下穿過。
記得約在公元1960年的三四月份,調(diào)查多種經(jīng)營資源,我們從子耳坡城關(guān)公社城郊大隊的大隊部沿著橫山小路到過色多衙門,公社的一個養(yǎng)豬場就辦在這里。在豬舍邊,見到的除橫七豎八倒在一角的像石牌坊垮塌后留下的一堆石條子,再就是散落其間的不知幾時搭起的社員居住的幾間土屋,還有就是那繞了幾圈的足有五六尺寬的老圍墻的墻基。來去匆匆,只留下個荒村野店的映像。 1997年的8月26日,邀老戰(zhàn)友、縣政協(xié)副主席竇志熔同志,還有康定土生土長的康定娃方泰森父子一起特地再到色多,當然不是去尋那早年的公社養(yǎng)豬場,而是專為造訪“色多衙門”。
這次再不是沿橫山小道而行,而是乘的士出南門,過公主橋,經(jīng)老“飛機壩”,快到城南一加油站處下車,從州防疫站背后上坡,約莫半小時就見到了突顯在尼母拉卡山腰的那片凹地,這不就是30多年前來過的那個養(yǎng)豬場所在的地頭么?“色多老衙門”舊址到了。
如今的色多,已儼然是個住有十多戶人家的小村。一好客的色多新主人把我們迎進她的磚石小樓,熱情地為我們一一斟上酥油茶,自報她叫澤汪志瑪,還有個李玉珍的漢名。知道我們的來意后,說他家丈夫知道得多,不巧上山放牛去了,一時半刻回不來,就領(lǐng)我們到83歲的老鄰居楊林山大爺家去。老人原先也不住在這里,女主人歲數(shù)也不大,倒是她那個17歲的兒子從來來去去的老人們的口中聽到過不少。你一言我一語,還是為我們拼湊了一個老衙門的大概。 他們說,這色多可是康定最向陽的地頭,太陽從東關(guān)那邊一抬頭,最先照到的就是這里,一直曬到落山。尼母拉卡的這片凹地,就像安在半山腰上的一把圈椅,當年的土司老爺就安坐在這把太師椅中。十分難得的是,邊上居然還有道從大山上流下來的常年不斷的清泉。
聽說,這個衙門過去是明正土司問案的老衙門,有穿著獸皮的武士把守。這里還有明正家的廟子和兩座倉房。廟里,掛滿了各種野獸的皮子,倉房里面堆滿酥油。衙門里還修有“黑房子”,用來關(guān)那些犯了案的人。民國年間,中央軍來康定,廟子和倉房都還在??词貜R子和倉房的兩個管家,來自木雅地方,一個叫強佐次稱,一個叫強佐扎西。民國24年,中央軍在下面壩子修了個飛機場,降過一架飛機。飛機來康定給中央軍頭子李抱冰丟了不少的銀元,難怪中央軍買東西有銀元給。原先,色多衙門被密密麻麻的白楊樹圍在中間,景致好得很。那些白楊樹,大的兩個人都抱不攏,少說已長了百多年。為了中央軍飛機的安全降落,上面命令把色多衙門周圍白楊樹的上半截都砍掉,這些大樹就全成了半樁頭。
色多衙門被一場大火徹底燒光,應(yīng)在中央軍來康定之后。衙門徹底燒光了,管家也就走了。
衙門的基石和殘磚,方便了后來在此落腳的村民。澤汪志瑪領(lǐng)著我們圍著她家小樓轉(zhuǎn)了一圈,她邊走邊指,“老衙門”的“遺物”不時閃現(xiàn)眼前。墻上打有“明正”印記的老火磚還偶能見到,墻基上還壓有“老衙門”的石條子。都說“老衙門”圍墻的墻基還看得到,大家庚即又向老墻基走去。我們沿著那一層又一層的老墻基邊走邊比量,足見當年那些圍墻,至少也有米多兩米厚。楊大爺介紹,據(jù)說這些墻都是從巴底地方來的人修的,巴底巴旺人是修碉房、砌高墻的高手。山下面明正的家廟多吉扎寺也是這些人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