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木

燒毛豆

我學(xué)著你當年的樣子

在田頭上拾柴，架火

放毛豆

火光里的那一年初秋

陽光很暖

山坡蔥蘢

你在田地里割草

我在你的身后

不停地喊餓

此刻，田頭還是那時的田頭

毛豆還是那時的毛豆

你不在這個塵世

我日漸消退的味蕾

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

堤壩上

這里離天空更近

離村落的塵煙更遠

在這里

風可以自在地吹

白云可以盡情地包裹著落日

一條河依然孤獨地橫在那里

河水悄然無息地流著

水面上粼粼的波光

一如那一年

你遠嫁他鄉(xiāng)時的樣子

這些年

我端坐的地方?jīng)]有你

身側(cè)的這些草一直綠得庸常

這些花也開得空洞

飄飛的落葉

它被風從枝頭上吹落

從高處吹向低處

之后吹遠

它在塵土中飄飛

翻滾著身體

心有不甘地轉(zhuǎn)過頭去

它努力地辯識著

不遺漏一絲一毫的情節(jié)與細節(jié)

似乎要弄明白

曾經(jīng)吹綠了它的風

為什么又一次

把它吹敗

走過深秋的田野

我能做的

只有把腳步放輕

盡可能地繞開

那些搖曳在風中的野草

不驚擾它們

輪回的行程

大片枯黃的遠處

夕陽之下

幾株掉光了葉子的玉米桿

依然挺立在那里

如同坐枯禪的修者

對著蔥蘢過盡后盛大的凋零

勘悟著

塵世里的空

而我卻不能停下來

還要在這個黃昏時分入世還要在下一個黎明來臨之前

獲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