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俊杰

   又到石榴成熟的季節(jié)了，星期天，在母親再三催促下，我騎著電動車回老家摘石榴。說實話，秋天水果多，種類全，石榴隨處可買，況且我又不太愛吃石榴，再加上平時工作忙，本想趁星期休息一下，帶孩子到公園玩玩，所以雖說老家離縣城騎電動車不過幾十分鐘的路程，但我還是不想回去。可八十多歲的母親說了好幾次：“平時不回去就算了，現(xiàn)在石榴熟了，要不趁摘石榴回去，你一年也難得回去一次，你恐怕把老家的樣子都忘了吧！”

   是啊！自從我參加工作回家的次數(shù)就很有限，尤其是父親去世，我把母親接到縣城，轉眼二十多年了，我回老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那里可有我歡樂的童年和少年??！

   老家的大門外是草，打開大門，院子里更是荒草密布，足有半人深。石榴樹就長在前院的角落里，像一個受了委屈蹲在墻角的孩子，孤零零地面對著荒草的包圍，花開花落，年復一年。這棵石榴樹是父親無意中種下的。就在父親去世前的那一年，他從地里回家時在路旁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棵小樹苗，也不知這顆石榴種子是怎么到這里的，但絕對不是人為種下的。當時樹苗只有一指來高，稀稀疏疏地長著幾個綠中帶黃的葉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父親就用鐵锨把樹苗挖出來，種在了前院，澆了幾次水，樹苗就活了過來?？墒沁@二十多年來，因為沒人在老家居住，石榴樹也就沒人照顧，獨自默默地生長，直到幾年前回家時才發(fā)現(xiàn)，石榴樹長得有房頂高了，虬曲的枝干蒼勁有力，像一個壯漢蜷起的胳膊，而且也結石榴了。那年我挑了幾個大的，可是帶回家掰開一看，里面的籽有的發(fā)黑，有的生蟲，不能吃了。僅有一兩個好的，吃起來味道也不怎么甜。母親說：“沒人在家，石榴嘴兒是要塞藥棉的，還有雨水多，石榴容易生蟲。”這幾年，我也在石榴成熟時回去過兩次，但大都是希望而來，失望而歸。沒人管理，石榴長不好也屬正常。

   可是今年卻不一樣。我站在石榴樹下，比拳頭還大的石榴把樹枝壓得極低，一個個紅紅的，真像是掛滿了紅燈籠，而且我摘了好幾個，沒發(fā)現(xiàn)一個有蟲眼的。我從屋里搬來凳子，一個多小時后，終于把石榴都摘到了袋子里。回到縣城的家里，母親看了，也高興得像年輕了幾十歲，連聲說：“原想今年天旱，石榴長不好，可是天旱少雨，石榴不容易生病，卻長得比往年好！”我掰開嘗了幾個石榴籽，也覺得味道比以前吃過的石榴都甜。

   在沒有絲毫照顧的情況下，在荒草叢中，老家的石榴樹竟然向我們奉獻了這么多個大味美的石榴，不正像生養(yǎng)我們的母親、陪伴我們成長的老家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