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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遠(yuǎn)方的詩句

甘孜日報    2019年09月27日

◎李倩

康定、瀘定,巴塘、理塘……一路風(fēng)景之中,常有一些詩句躍然腦中,似乎急切地從千百年前的故紙堆中跳了出來,在此找到它們的歸宿。甘孜,是這些詩句的家園。

借問酒家何處有

海拔4200米,被低沉厚重的云層包裹著的中國最美景觀大道318國道上,一位身著綠色騎行服的騎友變道逆行,前方是理塘縣禾尼鄉(xiāng)冷戈村所波大叔的驛站。我看不到這位騎友的神情,但能感受得到他那種喜悅、溫暖的心情。

在川藏線上行駛,一路可以看到很多騎行者,他們戴著頭盔、包裹嚴(yán)實,車后架上放著馱包,里面裝著他們的換洗衣物和修車工具。常常會到論壇里看騎行者的帖子,一邊艷羨他們拍出的美麗風(fēng)景,一邊敬佩他們的勇氣與毅力。沿318國道從成都至拉薩全程2166公里。共需翻越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山2座,4000米以上的高山12座,跨越大渡河、金沙江、瀾滄江、怒江、帕隆藏布江等10條洶涌湍急的江河,路途艱辛且危險。他們說,“當(dāng)你置身于景色壯麗的雪山、原始森林、草原、冰川、峽谷時,你會覺得這樣的沖動是值得的。”

所波大叔在騎行圈里非常有名,論壇里隨處可見所波大叔的身影,他家的黑色藏獒,還有管飽的牦牛肉燉土豆。見到所波大叔時,我竟有種追星小粉絲的沖動。“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所波大叔與雪山、峽谷一樣,是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所波大叔,全名叫索朗貢波,今年已經(jīng)65歲了,黑黑的,瘦瘦的,一雙眼睛像是裝進(jìn)了整個毛埡大草原,深邃而遼闊。他是一名退休教師,每個月有6000塊的退休工資,本該含飴弄孫、頤養(yǎng)天年,卻繼續(xù)“折騰”。

理塘距離巴塘有178公里,騎友們無法在一天內(nèi)騎行到巴塘,他便動員家人建起了“所波大叔騎行之家”。50塊錢住一晚,包早晚兩餐。實在騎不動了,一個電話打來,所波大叔的摩托車便開了過去。他說,騎友們不容易,要讓他們吃飽睡好。

走進(jìn)騎行之家的房間,眼睛立即被墻上五顏六色的留言、T恤衫、照片和旗幟吸引。“我為土豆牦牛肉而來”“推車的都腎虛”,我被這五花八門的留言逗得揚(yáng)起嘴角。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在不同的時間,卻在相同的地點(diǎn)寫下他們的話。這些文字的出現(xiàn)本身便能讓人激動得熱淚盈眶?!安蛷d”有一張長長的桌子,應(yīng)該是特意打制的,占滿整個房間,估計可以供三四十人同時用餐。而“客房”則像是大學(xué)宿舍,一張張上下鋪整齊有序地擺放著,共有108張床位。所波大叔為騎友們準(zhǔn)備好一張床,更是為世人打開了一扇窗,窗里的百姓真誠質(zhì)樸、充滿善意。

人們常說騎行去拉薩是一次朝圣之旅,其實無關(guān)宗教,更多的是在找自己。而所波大叔與他的騎行之家,則是人們在川藏線上最溫暖的邂逅。

白云生處有人家

住在云里是種什么感覺呢?

下了車,揉了揉眼,甚至把指甲用力握進(jìn)肉里,確信這不是夢。高山,峭壁,峽谷,大河。云霧繚繞中,一幢幢紅白相間的藏式樓房如同一粒粒珍珠瑪瑙,鑲嵌在綠樹掩映的懸崖峭壁上。

甲居藏寨!甲居,意指“百戶人家”。一般一戶人家居住一幢寨樓,聽說,每一座寨樓都有屬于他們的名字。遠(yuǎn)遠(yuǎn)望去,藏寨從大金河谷底層層疊疊向上攀緣,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孑然獨(dú)立,一直延伸到卡帕瑪群峰腳下。在相對高差近千米的山坡上,一幢幢以白色為主色調(diào)的藏式樓房如散落的珍珠,又像是夜空的繁星,錯落有致。這些藏式樓房一般有三層,也有四層的,房檐是紅色的,外墻則被刷了白色、黑色、褐色的顏料,底層最大,逐層內(nèi)收,頂層有四個角樓,那是經(jīng)堂,上面插著藏族特有的經(jīng)幡。這些色彩明快、層次分明的寨樓如同一個個虔誠的佛教徒在盤腿誦經(jīng),隨風(fēng)飄動的經(jīng)幡則似乎在一遍遍地吟誦著六字真言。

頭戴“巴惹”、衣著艷麗的桂花,如同云中的仙子。長袖、坎肩、百褶裙、靴子,黑色的底子上繡著各種花朵,暗底亮色,紅花綠葉,仿佛把整個春天都穿戴在了身上?!鞍腿恰鄙系幕ㄋ腚S清風(fēng)擺動,為整個人增添了靈氣;而佩戴的銀飾、垂鈴,則讓她行走時被一片清脆悅耳的銀鈴聲包裹,衣袂翩翩、環(huán)佩叮當(dāng)。

她是甲居一村的黨支部書記,更是大家的致富帶頭人。大學(xué)畢業(yè)后回到甲居,第一個開起了客棧,村民們在她的帶領(lǐng)下紛紛搞起了旅游接待。

桂花帶我們沿著青石板路來到一戶村民家。一路上遇到的是悠閑邁步的青牛和碩果累累的核桃樹、蘋果樹。這戶人家是一幢三層小樓,石木結(jié)構(gòu),底屋是家畜圈改成的車庫,其上依次為鍋莊室、儲藏室、居室、經(jīng)堂及角樓,其中二、三樓分別有天井和露天大陽臺。二樓天井旁的房間被改成了客房,白色歐式木床,帶有流蘇的臺燈,馬桶,淋浴,梳妝鏡應(yīng)有盡有,同行的伙伴笑著說:“這漂亮的倒像是結(jié)婚的新房。”這里的每一個房間、每一扇門、每一扇窗都有精美的花紋,紅、黃、藍(lán)、綠,各種明亮亮的顏色把整個寨樓裝飾得富麗堂皇、美妙絕倫,愛美的我們紛紛拿起手機(jī)、相機(jī)拍個不停,奇怪的是,不知是否因為我們身在云中,沾染了仙氣,鏡頭下的我們也如藏寨姑娘一般,巧笑倩兮。

二樓陽臺上晾曬著金黃的玉米和火紅的辣椒,那顏色與寨樓的門楣相互映襯,終于明白,原來門窗上的顏色是甲居人用勤勞的汗水澆灌而來,他們用著心安,看著親切,當(dāng)然,也帶著期盼。

大渡橋橫鐵索寒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毛澤東的詩句讓大渡河、瀘定橋變得家喻戶曉。

返回康定的途中,我們一行人特意繞道瀘定,去看一看那座橋。

瀘定橋是康熙年間修建,歷史上是連接川藏的唯一通道。13根碗口粗的鐵索便是一座橋,9根作底鏈,4根分兩側(cè)作扶手,底鏈上鑲著木板供人行走。橋長103米,寬3米。

站在橋頭,一陣寒意襲來,忽然明白“鐵索為何寒”,不僅僅是因為寒鐵本身透著森森寒意。寥寥幾根鐵索造就的簡之又簡、搖搖晃晃的橋,橋下是湍急的大渡河水在陡峭狹窄的縫隙中奔騰,這橋,單就走在上面,就令人不寒而栗。想當(dāng)初,紅軍飛奪瀘定橋之時,橋上只剩了幾根光溜溜的鐵索,橋上的木板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對岸又是敵軍的嚴(yán)密布控,他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橋上有人穿著紅軍服裝拍照,躬身,握槍,注視著對岸。我仿佛也被他帶回了紅軍長征的歲月。那時的紅軍,被圍追堵截,當(dāng)時的情況是不想辦法渡河,只有死路一條。

1935年5月,紅軍長征來到四川大渡河畔安順場。72年之前,甚至同樣也是在5月,太平天國翼王石達(dá)開率領(lǐng)數(shù)十萬大軍來到這個地方,準(zhǔn)備渡河北上,沒想到全軍覆沒。對于歷史,蔣介石和毛澤東都不陌生。蔣介石決計將紅軍消滅在大渡河畔。

由于安順場只能靠渡船運(yùn)送軍隊,渡河能力有限,軍委決定迅速奪取上游的瀘定橋。能否勝利奪取瀘定橋,成了紅軍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

那是一場多么慘烈、多么義無反顧的戰(zhàn)斗啊。22位勇士作先鋒,攀著橋欄踏著鐵索向?qū)Π稕_;后續(xù)部隊跟在后面,邊鋪木板邊沖鋒。眼看著到了東橋頭,可敵人又放起熊熊大火……真真是槍林彈雨、火墻密布。可紅軍硬是沖過來了,穿過了滾滾濃煙,跨過了滔滔河水,走出了“石達(dá)開第二”的詛咒。

長征,慘烈無比卻又催人奮進(jìn)的長征。走一遭瀘定橋,耳畔除了河水拍擊兩岸山石的聲音,似乎還有當(dāng)年那場戰(zhàn)火的硝煙,有不屈的軍號聲。

那些遠(yuǎn)方的詩句,訴說著甘孜人的善良、勤勞和勇敢,我相信,那些深入骨髓的精神特質(zhì)會讓甘孜人寫下更多溫暖、壯麗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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