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巴拉秘境的陌生化表達

    嘎子的小說《香秘》是一部充滿魔幻與現(xiàn)實，洋溢著神秘與浪漫的長篇小說，該作品通過三重時空的穿插描寫，反映三重時空里不同的人們對人間凈土“香巴拉”的追尋，作品旨在揭示“香巴拉不在天上、而在人們心底”的內(nèi)涵?！断忝亍窋⑹滦缕妾毺?，神秘氛圍和神秘事件貫穿始終。香巴拉三重時空的建構(gòu)、魔幻與現(xiàn)實的交叉表達以及外來者講述的陌生化效果，使得這部小說意趣飛揚、想象力豐富，引人入勝。同時這部作品藝術建構(gòu)和內(nèi)容內(nèi)涵緊密結(jié)合，是一部思想性、藝術性俱佳的好作品。

    ◎楊彬

    一

    香巴拉的三重時空建構(gòu)

    《香秘》作品中建構(gòu)了三重時空， 這三重時空中的人們都是追尋香巴拉凈土的真誠向善、不屈不撓的人們。“香巴拉是佛教密宗修習者向往的北方極樂世界，后來便成了幸福樂園的代名詞。傳說它在神秘而遙遠的北方，被白雪覆蓋，為藏族人民世世代代尋覓追求。這片凈土是整個民族的夢想與希望，也是苦難艱辛的現(xiàn)世生活的安慰?！痹谒忻鑼懖刈逦膶W和藏族題材文學中，幾乎都涉及到香巴拉意象。香巴拉是藏族人心目中的理想國，它在藏族人思維中是純凈的、祥和的、美好的圣地?！?香秘》建構(gòu)了三重時空，每一重時空中的人們都追求香巴拉，都追求心靈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的凈土。因此《香秘》中的香巴拉意象就超越以往作家只在藏族世界里表述的局限， 將對香巴拉的追尋擴展到所有的人類。

    《香秘》第一重時空，是敘述者“我”即抗日英雄“肖恩”的世界。他的時空連接第二重時空和第三重時空，是三重時空的連接者，也是第二重時空和第三重時空的見證人和講述者。在這個時空里，“我”（肖恩）本來是一個正在讀大學的年輕人，因為日本人侵略中國，肖恩投筆從戎，成為駝峰之路的飛行員，因為飛機失事，掉落到香巴拉——通往極樂天國的神秘山谷死去，被香巴拉守護人——阿洼和達瓦救起，在這個時空里， 主要按照“我”的經(jīng)歷來展開，這里有“我”幼時的美好生活、有我和小玉刻骨銘心的愛情、有我投筆從戎后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生活、有我和美軍飛行員的國際友誼、有我離開香巴拉神秘山谷參加松山抗日戰(zhàn)爭的歷程。在這個世界，作者重點描寫了我和小玉的愛情，這是這部作品中幾對刻骨銘心愛情描寫中的漢族愛情故事。小玉和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小玉有漢族女孩特有的溫柔美麗，像梔子花一樣沁人心脾，我和小玉結(jié)為夫妻， 如果沒有戰(zhàn)爭，他們將在和平環(huán)境中幸福終老，但是戰(zhàn)爭毀壞了一切，小玉難產(chǎn)而死，肖恩投筆從戎，在抗日戰(zhàn)爭中浴血奮戰(zhàn)，決心用生命保衛(wèi)祖國。我在第一時空死去，在第三時空被救活，被阿洼救起后，由我的視角展開了第二和第三時空的故事，我在養(yǎng)傷過程中通過阿洼的神秘魔鏡，看到了一個藏族部落在冰雪中九死一生追尋仙境般肥美牧場的遷徙過程，也見證了香巴拉守護人——阿洼和達瓦的所有神奇的魔力。這個時空是現(xiàn)實和魔幻的連接部分，以我的視角和經(jīng)歷連接另外兩個時空銜接巧妙，天衣無縫。

    《香秘》的第二重時空，是阿洼部落在暴風雪中的遷徙故事，這是一個狐貍庇佑被稱作阿洼（狐貍）的藏族部落世界。這重時空，是作者最為著力描打造的部分。這個狐貍庇佑的部落，在香巴拉使者阿洼魔鏡中，展現(xiàn)得一覽無余。在這個世界里，主要描寫阿洼部落在遭受冰雪災害、難以存活的狀態(tài)下在新老頭人帕加和維色的帶領下，經(jīng)歷九死一生、艱苦卓絕的遷徙歷程，追尋香巴拉，找到水草肥美、有著金色馬匹的金色牧場的故事。香巴拉在這個時空里成為一個著名意象，在這個世界里，阿洼是一個崇尚勇敢，敢于拼搏、不怕任何艱難險阻、充滿血性、向往美好、追求凈土的藏族部落。藏民族的所有優(yōu)點缺點，所有智慧和理想，都在這個世界得到充分展示。在這個世界里，藏族男女的愛情觀也展示的淋漓盡致。這個時空里，作品描寫了幾對令人心酸又令人感動的愛情故事。最令人感動令人唏噓不止的愛情描寫是洛爾丹和索瓊的愛情，當洛爾丹去為部落尋找度過冰河的出路時，被冰雪和狼群困在茫茫雪原中，所有人都認為洛爾丹已死并放棄他的時候，索瓊卻找到他，在冰雪困境中共同抵御嚴寒、共同和狼群搏斗，洛爾丹為了讓索瓊活下來， 逼著索瓊離開，在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下殺死三頭狼英勇死去。還有帕加和卓嘎的愛情、維色和夏巴拉姆的愛情，這些故事展示出獨特的藏族愛情觀，那就是只要相愛，什么都不能阻礙兩人在一起；只要心屬于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追究，一切都可以按照愛的法則相處。這個世界里，勇敢、智慧、包容，對美好凈土的追求是戰(zhàn)勝一切災難、痛苦、邪惡的至尊法寶。

    《香秘》的第三重時空，是由香巴拉守門人阿洼和達瓦建構(gòu)的世界。這是一個魔幻和理想的世界，是一個具有很多讓人匪夷所思魔法的世界，也是作者致力于建立的理想世界。阿洼和達瓦是香巴拉的守門人，他們具有在“我”看來具有無窮神奇魔法的能力。 阿洼可以救活在第一個時空里已經(jīng)死亡的肖恩，可以變換成阿洼部落的庇護者狐貍，也可以在關鍵時刻變成巫婆給處于困境中的阿洼部落指點迷津。阿洼和達瓦還可以運用魔鏡看到阿洼部落的所有遷徙過程，可以坐著木桶在天上飛來飛去，可以送一個腦子里裝入了全部治療疾病知識的嬰兒伏藏到部落里讓人撫養(yǎng)。他們擁有香巴拉各種能力，但他們卻從來沒有進入香巴拉王國。這個世界里，擁有很多先進理念，比如敬畏自然、遵從自然法則的理念，比如和平相處、遠離戰(zhàn)爭紛擾的理念，比如人類和自然和諧相處、生命因為給予能永恒不滅的理念，比如高貴的精氣神不會隨肉體毀滅的理念。這個時空是第一時空和第二時空的技術鏈接，因為具有超能力的香巴拉守門人阿洼和達瓦，讓我?guī)е谝粋€時空的記憶、在第三時空里養(yǎng)傷、通過魔鏡見證第二時空里的故事，三個時空的連接就依靠這個時空的技術支持， 從而讓這部作品的三個時空的連接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二

    魔幻與現(xiàn)實的交叉表達

    藏族文學或者藏族題材文學，除了采用現(xiàn)實主義、浪漫主義文學方法之外，常常使用的就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方法。阿來、扎西達娃等藏族作家常常運用這種方法，打破時空順序，打破幻覺和現(xiàn)實的界限，引導讀者進入具有濃郁藏族神秘特色的氛圍中，領略西藏的神秘宗教、神奇自然、魔幻現(xiàn)實、歷史傳說。有人將魔幻現(xiàn)實主義分作主觀魔幻現(xiàn)實主義和客觀魔幻現(xiàn)實主義，西藏文學使用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小說可以稱為客觀魔幻現(xiàn)實主義，因為藏族文化原本就有魔幻的一面，藏族文化中的藏傳佛佛教和原始苯教都具有濃郁的魔幻色彩。

    和這些藏族作家不同的是，嘎子則是采取現(xiàn)實主義方法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方法交叉使用的策略，他在三個不同時空采用不同的方法。在第一時空，在肖恩的世界里，主要采取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將抗日戰(zhàn)爭中人們的命運、戰(zhàn)爭的殘酷以及抗日戰(zhàn)爭中中國軍人英勇無畏的愛國主義精神用現(xiàn)實主義的筆觸細致而真實的描寫出來。

    在第二時空中，作家則采取現(xiàn)實主義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兩種方法交叉使用的策略，在描寫阿洼部落艱苦卓絕的遷徙過程中，在描寫阿洼部落人物的時候，作者常常采用現(xiàn)實主義的方法，將這個部落在遷徙過程的的艱苦環(huán)境、人物命運、細節(jié)真實描寫得現(xiàn)實和真實。尤其是在塑造人物的時候，作者采用現(xiàn)實主義塑造人物的方法，采用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人物的方法，塑造了一系列藏族部落的人物形象。這些人物具有藏族人的勇敢、智慧、堅強、包容等優(yōu)秀品質(zhì)、也有血腥、殺戮、復仇、爭斗等缺點。在第二時空中，阿洼部落的瘸腿頭人帕加，就是是一個具有以上這些特征的的人物。他充滿智慧，收復打劫為生的瑪薩部落；他知人善任， 指揮洛爾丹去探尋冰河之路；他勇敢血性，為了消滅一直尾隨部落兇殘的狼群，將部落指揮權交給維色，用槍聲擊碎雪山，制造雪崩，和狼群同歸于盡，為部落走向新生鋪平道路。同時作者也塑造了帕加的狡黠、貪欲的特點，他的妻子和夏巴拉姆都是他強力占有的。這是一個有缺陷的英雄。從而寫出了人性的復雜和深刻。其他的人物也寫的豐富而生動 比如勇敢、血性的洛爾丹，癡情、堅強的索瓊，隱忍、智慧的維色等等都描寫的真實、豐富和鮮明。

    在第二時空中，作者將追隨阿洼部落的狼群做了鮮明生動的描寫。這個狼群一直跟隨阿洼部落，襲擊阿洼部落的人和牲畜。最為鮮明的是瘸腿狼王的描寫，這個被人炸斷后腿、炸傷前腿的狼王，具有狼的極高智慧，它是一只高貴、智慧、冷酷的狼王，“那只狼王依然高昂著頭，眼神里透出威懾一切的傲氣”“雪地上站起一頭毛色赭黃、骨架高達的公狼。公狼用柔軟的眼光期望他，蹲下身子，讓瘸腿狼王伏在自己寬大的脊背上?！薄袄峭踹€是那股傲氣，嘴尖指向陰沉沉的天空”作者在第二時空中，對雪地上另一種狡黠、高貴的生物-狼做了獨特的描寫，狼具有極高的智慧，在地球上，狼作為人類的對手和朋友，和人類既互相殺戮又相依相存。作者采用既尊重它又戰(zhàn)勝它的香巴拉法則， 描寫阿洼部落人們和狼的特殊關系。

    在第二時空中，作者將現(xiàn)實主義手法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手法交叉使用。

    在第三時空中，作者則完全采取的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在香巴拉神秘的意象和氛圍中，神秘的香巴拉守門人阿洼、達瓦具有超常神力，他們可以將在第一時空里已經(jīng)死去的肖恩救活，他們可以坐著飛桶，在天上飛行，他們可以通過魔鏡看到過去和未來；他們還具有隨時返回過去、去向未來的能力。在肖恩養(yǎng)傷的過程中，經(jīng)歷了一系列神奇的事件，通過魔鏡，可以如同看電影般從頭至尾觀看阿洼部落的遷徙過程，又可以隨時暫停，回到香巴拉守門人的洞內(nèi)，開始阿洼、達瓦和肖恩的故事，并用香巴拉人的思維點評阿洼部落的所作所為。在不觀看阿洼人遷徙的時候，阿洼和達瓦用神奇方法為肖恩治傷，用香巴拉的觀念引導和教育肖恩，讓他逐漸明白香巴拉思維的至善至美的法則。為藏族部落送去植入了全部藏醫(yī)知識的嬰兒伏藏；在肖恩傷好后，阿洼和達瓦將肖恩用神奇的力量送到抗日前線，投入浴血奮斗的抗日洪流中去。

    《香秘》在第一時空主要采用現(xiàn)實主義方法，在第二時空中采用現(xiàn)實主義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交叉的方法，在第三時空主要采用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方法。所以總體看來，《香秘》是采取現(xiàn)實主義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交叉的方法，在作者的建構(gòu)的三個時空里穿插使用。這樣作者既避免了現(xiàn)實主義方法拘役現(xiàn)實的局限，又避免了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過于神秘莫測的弊端，從而在三個時空出入自由， 進退有序。

    《香秘》在結(jié)構(gòu)安排上邏輯嚴密。三個時空相互穿插，“我”經(jīng)歷了第一時空，進入了第三時空，觀看了第二時空，最后又回到第一時空。整部作品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整體。“我”通過第二時空阿洼和達瓦的引導，跟隨阿洼部落九死一生的遷徙過程，當我終于明白香巴拉就在人們心底，阿洼部落也順利達到金色牧場以后，我又回到第一時空?？梢哉f我已經(jīng)修煉成仙了，也就是說成為了一個明白香巴拉法則的人。這既是香巴拉守門人的心愿，也是本書的目的。

    三

    外來者視角的陌生化效果

    俄國形式主義文論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文學“陌生化”概念后，“陌生化”成為文學創(chuàng)作一個重要的審美范疇?！断忝亍匪械墓适?，作者所建立的三個截然不同的時空，都是由“我”（肖恩）的視角展開的。在三個不同的時空里，敘述視角也隨著時空改變，第一時空和第三時空都是第一人稱敘述，采取的是有限視角。在第二時空里，作者則采用第三人稱全知全能的視角，進行冷靜客觀的描述，從而造成“陌生化”的敘述效果。

    同樣運用第一人稱視角，在第一時空中，肖恩是在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里進行自我描述， 是一般的第一人稱描寫。但在第三時空里，雖然還是采用的第一人稱敘述，作者卻采取的是外來者的視角。所謂外來者，就是外人，就是來自他鄉(xiāng)、來自和外來者要進入的環(huán)境完全不同的地方。外來者帶著本鄉(xiāng)即自己出生或生活環(huán)境的所有經(jīng)驗、思維以及文化歷史、社會生活知識，進入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中，外來者不清楚這個環(huán)境中的文化歷史、 生活狀況，更不明白該環(huán)境的價值觀和思維方式。于是外來者便會出現(xiàn)具有張力的外來者視角，外來者視角可以是第一人稱的有限視角，也可以是第三人稱的全知視角。但是第一人稱的外來者視角的文化張力更大，第一人稱的有限視角加上外來者視角的差異性，使得外來者在新環(huán)境中的所見所聞都新奇、驚喜、匪夷所思、難以理解。自然的， 外來者常常會用自己原有的的經(jīng)驗對所見所聞進行解釋，但外來者的解釋卻和新環(huán)境中的內(nèi)涵完全不同或者存在很大差異，讀者站在外來者的角度去看待新環(huán)境中環(huán)境一切，于是和外來者一起形成了思維的張力，在兩種解釋中來回思考，從而形成了陌生化的閱讀效果。

    《香秘》中所有的內(nèi)容都是由“我”（肖恩）敘述的，第一時空、第三時空采取第一人稱的有限視角敘述，第二時空的則采取“我”觀看的的方式進行敘述。在第二時空和第三時空，“我”都是外來者。但第一人稱的外來者視角和第三人稱的外來者視角是有區(qū)別，作者將這兩種視角運用到不同時空，起到不同的敘述效果。

    在第二時空中，作品采取的是外來者第三人稱視角，采取觀看的方式跟隨阿洼部落在冰雪中遷徙，去尋找藏族人心中的香巴拉。作者經(jīng)常采取進入和出來的方式，將第二時空和第三時空相連接，于是“我”便和阿洼一起觀看第二時空里阿洼部落的的故事，從而進入第二時空，采取第三人稱進行敘述。“老阿洼的手在冰墻上一抹，故事就開始了”“維色獨自一個人走進了畫面”“好幾天，我都和老阿洼一遍喝著濃香的奶茶，一邊看著冰墻上狼王的畫面”作者用“我”的外來者視角，隨著老阿洼的魔鏡，隨著老阿洼的神奇手開關，觀看阿洼部落遷徙中發(fā)生的驚心動魄的、匪夷所思的、艱苦卓絕的、震人心魄的故事，構(gòu)成藏族祖先在冰雪世界建功立業(yè)的第二時空故事。

    作品在建構(gòu)的第三時空是，作者采取的是外來者第一人稱敘事。這部分是作品最具魔幻色彩和魔幻特征的部分。“我”因飛機失事墜落香巴拉神秘山谷，按照第一時空的邏輯，我已死亡。但在第三時空，“我”雖然粉身碎骨了，但香巴拉守門人老阿洼和達瓦卻拼好我破碎的的身體，用神奇的醫(yī)術救活了我。我被老阿洼和達瓦安置在一個在“我”看來是冰洞的地方，但這里卻溫暖、舒適、適合居住和養(yǎng)傷。在這個神奇的冰洞里， 一方面香巴拉守門人老阿洼和達瓦為我治傷，一方面開動冰墻魔鏡讓我觀看阿洼部落九死一生最終走向豐美牧場的故事。在這里，“我”作為外來者，不斷發(fā)現(xiàn)香巴拉守門人的神奇之處。當“我”醒來后，老阿洼就說明讓我留在這個神奇冰洞的目的，一來養(yǎng)傷，二來跟隨阿洼牧牛部落，跟隨他們的腳印走，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為他們指路。其影藏的深層目的是：讓“我”在第二時空和第三時空頓悟、明白什么是香巴拉。真正的香巴拉必須經(jīng)過千難萬險、擁有一顆真誠向善、不屈不撓追求理想的心，才會找到心靈上的凈土。在這個冰洞里，“我”用外來者眼光看取香巴拉的守門人種種神秘之處，領會香巴拉的哲學和理念。按照“我”的經(jīng)驗，這個冰洞密不透風，四周都是寒冰， 肯定無法生活， 但是老阿洼卻在這里隨時拿出各種鮮美的食物，需要時只要一揮手， 洞內(nèi)就陽光燦爛、清風習習。 老阿洼治療傷病和“我”所知道醫(yī)學知識完全不同，基本上只是用一雙神奇的手撫摸或者隔空發(fā)力就能具有常超的治療作用。尤其是，老阿洼需要觀看牧牛部落遷徙時，老人便用手在冰墻上的魔鏡一抹，“我”就可以看到這個與風雪搏斗的藏族部落在遷徙過程中的所有故事。老阿洼可以如同放電影一樣，在冰洞里放映抑或參與人類的歷史。老阿洼可以幻化稱巫婆或者狐貍，到阿洼部落里為他們指明遷徙路線，為他們建立香巴拉的美好理想。老阿洼帶領“我”走出冰洞，坐上香巴拉特有的飛行器——飛桶，去到“我”失事的地方了解失事的具體情況。當“我”身體稍好些后，“我”隨老阿洼和達瓦，長途跋涉到一個苦修者洞口送嬰兒伏藏，“伏藏”“是西藏人的說法。他們認為神靈或者得道高僧，為了佛教的延續(xù)，會把一些珍貴的東西像教法、佛像、法藥埋藏起來……等著有緣分的后人發(fā)掘出來，伏藏分為書藏、圣物藏和識藏”。而香巴拉幫助地上人時，也會通過伏藏這個種方式。老阿洼送的伏藏卻是一個嬰兒， 一個植入治世救人知識的嬰兒，等待這個嬰兒長大后，他便會把這些知識傳授給需要的人們。當我明白真正的香巴拉內(nèi)涵和傷好后， 老阿洼和達瓦讓我喝了一杯神奇香巴拉酒，送我回到第一時空，回到抗日戰(zhàn)爭的戰(zhàn)場……這些和我們一般讀者的經(jīng)驗不同、也和“我”的經(jīng)驗不同的故事，由“我”來敘述，便和“我”的經(jīng)驗構(gòu)成巨大的張力，造成匪夷所思、神秘莫測、難以想象、精靈古怪的陌生化的敘述效果。總之，《香秘》通過建構(gòu)三個不同時空，運用現(xiàn)實主義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交叉使用的手法，采取外來者陌生化的視角，將一個漢族抗日英雄的故事、一個在風雪中九死一生遷徙、終于找到金色牧場的藏族部落故事、 一個神秘而陌生化的香巴拉守門人的故事， 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整體?！断忝亍肥且徊繕?gòu)思神奇、 意趣飛揚、 主題高尚、內(nèi)涵豐富、人物形象鮮明、故事細節(jié)真實與魔幻交融、敘事手法多樣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