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7年06月16日
■艾芥
邊城,原是一個名叫茶峒的小鎮(zhèn)。這里就是沈從文先生筆下《邊城》所描寫的地方。小巷、石板路、吊腳樓、背簍以及酉水山歌,真的是天籟野趣,情韻無限。
在長長的旅途中,從鳳凰到茶峒,我有過一剎那恍惚,仿佛置身于沈從文文集里。整個湘西,也就是裝在先生心頭的一本書吧。就在漫長的旅程使人寂寞時,邊城茶峒出現(xiàn)在視野——仍然古舊的老街,仿佛連時光也是靜止的。
穿過一個洞門,進入小鎮(zhèn)。青石道整潔風雅,吊腳樓古色古香。這天正逢趕集。
茶峒街上飄散著淡淡酒香。那滿街入眼的,全是布匹、煙草、茶葉、五金、山藥、禽鳥、篾貨、瓷器和繡品之類,讓人目不暇接。還有很多是我此前不曾認得的,如蒿子粑粑、蕎麥粑粑……在小鎮(zhèn)里徜徉,沿著青石板的路順坡而下,不知不覺到了古渡旁,山崖上有沈從文先生手書的“邊城”二字。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潔白的雕塑。她,就是那個擺渡女孩翠翠了。先生寫道:翠翠在風日里長養(yǎng)著,把皮膚變得黑黑。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儼然圖景中一道風景。如今,她便真的成了圖景里永恒的風景了。風景里頭,是一個沒有盡頭的美麗守候。
一艘游輪帶我們上了翠翠島。島上楊柳依依,花木環(huán)抱,奇石嶙峋。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個美麗憂郁的翠翠塑像,眼神憂傷,長辮子在身后垂著,腳邊依著一條狗。等待?等待。這么多年了,那個在睡夢里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輕人,至今沒有回來?;蛟S,或許就在明天,他便真的回來了。
《邊城》里的文字是鮮活的,處處是濕潤透明的湘楚景色,處處是淳樸赤誠的風味人情。可每每讀起便會不由自主地憂傷,總是會觸及到某根脆弱的心弦。
接下來,我們登上一艘小船順流漂下。水面很靜,似乎感覺不到它的流動。巨大的兩架水車靠在岸邊,緩緩轉(zhuǎn)動著。這樣的寂靜里,仿佛能隔著一條江聽到水車轉(zhuǎn)動時的吱呀聲。
坐在船上,看見水邊浣衣的女子,各色的衣物在水里起起落落。還有水邊洗發(fā)的姑娘,那柔柔的長長黑發(fā)散在水里,綢緞般光滑地飄搖。經(jīng)過拉拉渡口時,看見空中橫著一道鐵索,橫貫船艙。不需用槳,只需拉這鐵索,船就自然前行了。
溯江而上,我們跨過一座橋,就到達重慶的一個叫洪安的小鎮(zhèn)。沿途看見水邊的吊角樓,一一呈現(xiàn)出陳舊的古色,有些斑駁。底下是石頭堆積的臺子。這樣的午后,依然是靜,不過這山水的靜謐的確是迷人的,倒影深深,不過大多是改造的,多不見當年風情,自是比不得鳳凰。
在這靜靜的水上,看四周青山環(huán)抱,岸上的人背著背簍在山道上匆匆返回,聽船槳有節(jié)奏地激起水波。什么也不需想,這樣的時刻,已是靈魂最為沉靜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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