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箭爐走出的第一位京官和牽連明正土司的月魯鐵木兒之亂
到了明代,元時實施的土司制度,在民族地區(qū)進一步推行。“因俗以治,多封眾建”,統(tǒng)治基礎相對穩(wěn)固??偟恼f來,在其統(tǒng)治中國的二百七十多年里,大渡河及其周邊地區(qū),是相對穩(wěn)定的,沒有大的戰(zhàn)事。
打箭爐地方的土司,同大明王的關系也十分密切。洪武初年,打煎(箭)爐的長河西土官、元時的右丞相剌瓦蒙就派遣他的理問高惟善向明太祖朱元璋進貢方物(土特產(chǎn)品),得到皇上的宴請和賞賜。洪武十六年(1383年),剌瓦蒙又派高惟善和從子、萬戶若剌進京朝貢。于是朝廷便命在長河西等處設置軍民安撫司,以剌瓦蒙為安撫使,并賞賜文綺四十八匹,鈔二百錠;還授予高惟善禮部主事的職務。高惟善做了京官之后,在洪武二十年(1387年),朝廷派遣他招撫長河西、魚通、寧遠各處,到第二年才回朝。高惟善是位精明能干,很有政治遠見的官員,回去之后,就提出了一套安邊之策。這對大渡河一帶的長河西、魚通、寧遠地區(qū)乃至西部地區(qū)的穩(wěn)定發(fā)展,有極其深遠的影響。
高惟善認為“安邊之道,在治屯守,而兼恩威”。就是說,要得邊疆安定,朝廷一要在其所統(tǒng)治的地區(qū)屯兵戍守,二要實行恩威相繼(說白了就是軟硬兼施)的政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因為“屯守既堅,雖遠而有功;恩威未備,雖近而無益”,并以歷代在魚通、巖州等大渡河一帶治守的情況作了論證。他回顧說,今天的魚通、九枝以及巖州、雜道兩長官司的疆土,東鄰碉門、黎、雅,西接長河西。這些地方:在唐時,吐蕃強盛,寧遠、安靜、巖州的漢民,往往被驅(qū)趕到九枝(當在今漢源與瀘定相連的飛越嶺周圍)、魚通防守漢邊;到元初,在魚通等地設了兩個萬戶府,仍然在盤陀、仁陽設置寨柵,由邊民戍守,其后各枝首領率眾進攻仁陽等寨柵,同時川蜀兵起,乘勢侵擾雅(雅安)、邛(邛崍)、嘉(樂山)等州,使一方不得安寧。這都是朝廷沒有派兵屯守所致。再說本朝,自洪武十年(1377年)開始,隨著碉門土酋的歸附,在巖州、雜道又設置了兩個長官司。雖設置了十年有余,可“官民仍舊不相統(tǒng)攝”,這都是因為“因襲舊蔽故也”,就是說這些地方之所以不能實行有效統(tǒng)制,原因就在還沿用過去那套蔽端很多的老辦法。近期歸附的尚如此,那些遠處還未歸附的又有啥理由叫他們臣服?!怎么辦呢?他主張在巖州(瀘定嵐安)寧遠等處這些自古以來州治所在的地方,派兵鎮(zhèn)守,修筑城堡,開墾山田。這樣一來,便可“使近者向化而先附,遠者畏威而來歸,西域無事則供我徭役,有事則使之先驅(qū)。撫之既久,則皆我用”。進而他從六個方面具體闡述了實行此策的重要意義:
其一,可筑起四川的安全屏障。巖州、寧遠等處遠通烏斯藏(西藏)、朵甘(甘孜一帶),近撫長河西。在這里筑城屯守,可拓地四百余里,得番民二千余戶。這樣一來,不僅黎、雅有保障,蜀地也永無西顧之憂了。
其二,可從生計上控制番民。因為這帶番民所處的老思岡,土地貧瘠,人口眾多,全靠販運碉門的烏茶、蜀的細布去交易羌貨為生。若在巖州設立市埸,這些番民的衣食即全仰仗于我,哪敢為非。
其三,便于“以蠻治蠻”。“以夷治夷”是歷代統(tǒng)治者的一項狠毒的治邊之策。高主事自然深諳此道。他認為“以長河西、伯思東、巴獵等八千戶為外番犄角,其勢必固”。在這種穩(wěn)固的態(tài)勢下,就可“招徠遠者”。如果遠處的“外番”不來歸附,這八千戶即可“近為內(nèi)應,遠為鄉(xiāng)導”,這便是所謂的“以蠻攻蠻”的“制邊之善道”。
其四,有利于茶馬貿(mào)易的發(fā)展。高主張,天全六番招討司的八鄉(xiāng)之民,宜全部免除其別的勞役,令他們專門蒸造烏茶,運到巖州,置倉收貯,再拿去貿(mào)馬,這比在雅州易馬獲利可成倍的增長。而且,這樣一來,距原易馬的打煎(箭)爐就近多了,那馬價相應會增加,番民見有利可圖,前來交易的人必然增多。
其五,稅收倍增,戍守官軍供給有保障。在巖州立倉易馬,番民從這里販茶出境,運到這里的其他貨物也會增多,這樣一來稅收自然會成倍增加;還有,魚通、九枝地方番民種田耕地,以往從不納糧交稅,若每年令他們交納租米,再令軍士在大渡河兩岸開墾一些荒田,戍守官軍的供給就可解決了。
其六,促進交通、郵傳的發(fā)展,便于防遏邊亂。在巖州立倉易馬后,為方便人馬往來,從碉門到巖州的道路,必需繕修開拓;再根據(jù)其遠近,設立郵傳,與黎、雅烽火相應。交通、信息一通暢,邊境有事,即可迅速處置,可保無虞也。(龔伯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