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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川邊近代史的一個節(jié)點(diǎn)

甘孜日報(bào)    2018年04月13日

巴塘“鳳全事件”始末(一)

      有“塞外江南”美稱的巴塘,是康巴地方著名的歷史名城。世紀(jì)初那場影響川邊歷史進(jìn)程的“鳳全事件”,就發(fā)生在這里。

     ■龔伯勛 文/圖

     訪鸚哥嘴

   1982年秋,有幸赴巴塘采訪。時間雖短,可說什么也不能不去造訪造訪當(dāng)年“事件”發(fā)生的現(xiàn)場,追尋那折射歷史的“鏡子”。

   915日上午11點(diǎn)34分,我們便從城頭的扎金頂順溝而上。到12點(diǎn)19分,只前行了45分鐘,便來到一小坡處,欲拾級而上再往溝里拐時,一壁石刻就赫然入目,只見斗大的“鸚哥嘴”三字,豎鐫其間。真是“夢里尋他千百度”,得來僅“三刻”工夫!

     緊靠“鸚哥嘴”的,便是兩行從右至左、一上一下的橫書巨刻:“鳳都護(hù)殉節(jié)處”和“孔道大通”。它分明詔告世人,當(dāng)年那埸把康巴藏區(qū)鬧得個地覆天翻的大戲,便是從這里揭幕的。

    “鸚哥嘴”和“鳳都護(hù)殉節(jié)處”,有如下幾行題款:“大清三十一歲鐵嶺趙爾豐滇南馬維祺率文武委員敬識於越錢錫寶”。

      原來鳳全“鳳都護(hù)”就是光緒三十一年三月初一(即公元190545日)在此處“殉節(jié)”的。這天,正好是清明節(jié)。

      在抄錄上述史料時,我記下的日期為1982915日。距“鳳都護(hù)”殉節(jié)已有七十七年五個月又十天。

在“孔道大通”四個大字旁,還有一方殘破的《光緒三十四年巴塘修路記》(“四”“修”二字已破損,為筆者推斷,不一定確切)中有“皇帝嗣囗三十有一載,巴首肇釁,戕我囗天使....鐵嶺趙公銜天子命囗即征之,戩厥元兇,事囗罷,置宣撫,議設(shè)塞外流官....”句。(“囗”為難變之字)。末尾那行“吳嘉謨撰、順天呂紳書”的錄款仍清晰可辨。

從這字里行間,不難看出,是光緒三十一年“巴首肇釁”,戕了“天使”,以致釀成震驚朝野的“鳳全事件”。因之,方有“銜天子命”的“趙公”趙爾豐殺來。于是才有那埸“置宣撫”“設(shè)流官”,令康巴藏區(qū)地覆天翻的“改土歸流”運(yùn)動。

      高原的天,說變就變。來時還紅日高照,霎時一片流云飛來,點(diǎn)點(diǎn)“白雨”撒在身上,催我收好本子,裝好相機(jī),“打道回城”。沒走上幾步,路人指著一旁的石壁說:“你看,上面還有槍子兒打過的印子?!惫?,當(dāng)年留下的密密彈洞仍依稀可見。它告訴來者,那埸拚命的搏殺,是何等慘烈!

    “巴首”何以“肇釁”?“鳳都護(hù)”為何“殉節(jié)”鸚哥嘴?“趙公”怎樣“改土歸流”?硝煙早已散盡,“功罪”自有評說!

      臨危受命

   “鳳都護(hù)”者,清王朝駐藏幫辦大臣鳳全也,《清史稿》曾為之列傳:“鳳全字茀堂,滿州鑲黃旗人,荊州駐防。以舉人入貲為知縣,銓四川。光緒二年(1876年),權(quán)知開縣,至則使吏捕仇開正。開正故無賴,痛以重法繩之,卒改為善。李氏為邑豪族,其族人倚勢,所為多不法。鳳全直法行治,雖豪必夷,以故人人惴之?!本褪钦f他拿錢買了個“七品芝麻官”,到四川開縣一上任便“鐵拳”為先,人見人怕。

     隨后他又在成都、綿竹、蒲江、崇慶州、邛州、資州、瀘州、嘉定等州縣做官,仍威風(fēng)不減,“一如治開”,因而深得上司賞識,得以不斷升遷,從縣官做到州官。

四川總督岑春煊,是個“性嚴(yán)厲,喜彈劾,屬吏鮮當(dāng)意”的刁官,唯獨(dú)對鳳全亟其賞識,“一再論薦”,直至準(zhǔn)他出銀子捐了個“道員”,做了成綿龍茂道的“候補(bǔ)道”。

     這個“宦川二十年”,鎮(zhèn)壓過大足縣余棟臣起義和四川的義和團(tuán)運(yùn)動,雙手沾滿川人鮮血,死心踏地為朝廷效力的奴才,居功自傲,驕橫已極。懷寧人查騫在《邊藏風(fēng)土記.鳳都統(tǒng)全被戕始末》中就說:“(鳳全)與大吏論事不合,擲冠拂案起曰‘你請鳳老子回家去’,大府莫與之較也。治盜能,馭下猛,鞫獄行杖,亦必自鳴‘鳳老子、鳳老子’云。剛愎類如此?!痹诔⒛恐校銈€“干員”;在老百姓眼里,則是個十足的“酷吏”。

    “西藏情形危急”、“川藏危急”,令朝廷一些大員急得坐臥不安,于是便想到了鳳全這個“干員”。

     翻開卷帙浩繁的《清實(shí)錄》,一查《德宗實(shí)錄》,就可見到這樣的記載:光緒三十年八月庚午(1904103日)“諭軍機(jī)大臣等:‘西藏為我朝二百余年藩屬,該處地大物博,久為外人垂涎。近日英人入藏,迫脅番眾立約,情形顴測。亟應(yīng)思患預(yù)防,補(bǔ)救籌維,端在開墾實(shí)邊,練兵講武,期挽利權(quán)資抵御,方足自固藩籬?!?/span>

     再往上看,其實(shí)早在半年多前(即327日),就曾“諭”過軍機(jī)大臣等:“電寄錫良等。據(jù)會奏:‘妥籌藏務(wù),請將幫辦大臣移駐察木多(昌都),居中策應(yīng)’等語。業(yè)經(jīng)降旨允準(zhǔn)。桂霖久住成都,殊屬延緩,著即克期啟程前往,隨時會商有泰,妥籌辦理?!本米〕啥嫉墓鹆兀磥硎菬o法到位了。于是在光緒三十年四月乙卯(1904521日)朝廷便決定“駐藏幫辦大臣桂霖以目疾解職。賞四川候補(bǔ)道鳳全副都統(tǒng)銜,為駐藏幫辦大臣?!?/span>

     所謂“駐藏幫辦大臣”,就是朝廷派往西藏的“駐藏辦事大臣”的副手。這時,“藏事緊要,迭經(jīng)降旨飭令”要其“親赴邊界”與入侵的英國侵略者“妥速商議”的駐藏辦事大臣裕鋼,因“延宕支吾”,還“以俟有泰到任等情,藉詞推諉,實(shí)屬有意規(guī)避”,已“著交部議處”,由有泰接任。

    可以說,此時要這個“鳳老子”去給有泰當(dāng)副手,以挽川藏之危急,還真有那么一點(diǎn)“受命于危難之中”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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