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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滿園

甘孜日報    2020年04月17日

以赤誠之心守望母語文學

寫在《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出版發(fā)行之際

古絨郎加

羅吾澤讓

格桑土登

郎加

拉央羅布

次仁羅布

  今天,在全球化浪潮的不斷推進中,各種思想交流和觀念碰撞不斷加深,影響著各類文化的自我構建與發(fā)展。近日,由州文聯(lián)主編的《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的出版和發(fā)行,正是此種背景下的產(chǎn)物。隨著該書“走向”廣大藏語讀者群,或許母語文學探索和創(chuàng)新的大門正在開啟。

  ◎本網(wǎng)記者 蘭色拉姆/文 州文聯(lián)/圖

  碰撞一:藏語文學的過去與當下

  《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一書出版的“緣起”要從一次活動說起。2017年7月,《民族文學》藏文版作家翻譯家培訓班開班儀式塈四川理塘首屆倉央嘉措詩歌節(jié)采風創(chuàng)作會啟動儀式在我州理塘縣舉行。來自全國各地50余名專家學者和藏語文學愛好者齊聚一堂,共同研討藏語文學?!妒澜缰卸唐鬟x譯》(藏文版)的出版和發(fā)行作為研討結果之一被提上日程。

  據(jù)了解,《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共收錄19篇精品佳作。該書編委會主任、省作協(xié)副主席、州文聯(lián)負責人格絨追美表示,該書是州文聯(lián)主編的首本藏文翻譯集,也是我州母語文學首次集中借鑒國外優(yōu)秀作品,共享給五省藏區(qū)的母語作家和母語文學愛好者。

  書中收錄篇目主要根據(jù)《西藏文學》主編、該書另一編委會主任次仁羅布的文學創(chuàng)作經(jīng)歷所選。旨在彌補短板,幫助廣大母語作家和讀者開拓視野,提升閱讀素養(yǎng)及母語文學創(chuàng)作能力。

  次仁羅布認為,經(jīng)過時間的滌蕩、淬煉,這19篇作品被舉世公認為最偉大的文學作品。這不僅指其精神內涵,更包括文學創(chuàng)作手法上的突破與創(chuàng)新,文字建構上的卓然不凡等。小說作為一個文本,隨著時代、環(huán)境、哲學思想的不斷更替,也在不斷拓展從內涵到表現(xiàn)形式的翻新與突破。這19篇作品有歐洲的,也有美洲、亞洲、東非的,它們包羅了20世紀到21世紀初,人類社會艱難行進的時刻,都是多寫凡人瑣事、生老病死、七情六欲,表達善惡、美丑、生死、愛恨等。在簡短的故事之外,體現(xiàn)出對人類命運、世界前途、現(xiàn)代文明與傳統(tǒng)對沖的關注。

  次仁羅布告訴記者,藏地翻譯外國文學作品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八世紀。當時吐蕃贊普赤松德贊組織很多翻譯家,從梵文翻譯了很多佛教經(jīng)典,其中就包涵文學作品。到了十一世紀,大譯師仁欽桑布翻譯的《釋迦牟尼贊注》里有印度羅摩王子的故事。十三世紀時,雄頓·多吉堅參翻譯了印度學者茹巴堅的著作《詩鏡》、印度戒日王的《龍喜記》;蘇瑪拉室利等人翻譯了印度大詩人加犁陀娑的《云使》。十五世紀時,象雄·確旺扎巴依據(jù)印度羅摩衍那的故事,重新創(chuàng)作了《司伎樂仙女多弦妙音》。

  由此不難看出,藏地翻譯外國文學作品的歷史不是本篇文章能說得一清二楚的。不過值得肯定的是,藏語文學與外國文學的碰撞和交流,很早就開始了,《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算得上是一種延續(xù)。

  碰撞二:在翻譯中閱讀與反思

  閱讀并準確的理解是翻譯的關鍵。那么,在著手翻譯前,《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的譯者們是怎樣閱讀佳作?他們在閱讀時又產(chǎn)生了怎樣的思想碰撞?

  1997年出生的羅吾澤讓,在《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中翻譯了君特。格拉斯的《左撇子》。別看他年輕,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翻譯出版了《飛鳥集》和《中外詩歌精選藏譯》。同時,他還在《貢嘎山》《白唇鹿》等雜志上發(fā)表了多篇詩歌、散文、譯作等。

  羅吾澤讓是按王倩譯的中文版《左撇子》進行翻譯。完成翻譯后,他又參照英文原版進行了多次修改。翻譯之前,他將中文版讀了十多遍,英文版讀了三遍。在閱讀的過程中,左撇子被迫主動學習右撇子的現(xiàn)象,在羅吾澤讓眼中是不自然與變態(tài)的表現(xiàn)。他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正因為獨特才顯得珍貴,沒必要為了迎合什么而改變自己。進行母語文學創(chuàng)作也是一樣的,沒必要大家都寫一樣的東西,表達一樣的思想。保持創(chuàng)作初衷,尋找風格,表達自己的思想才是最妙的。

  郎加,我州鄉(xiāng)城人,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少數(shù)民族作家協(xié)會會員。先后完成了《泰戈爾詩集》《永別了,武器》、《雪山赤子畢世祥》等多篇作品藏譯。

  2018年5月,為提高《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中《神童》和《死心眼兒的水手頭目帕姆別》的翻譯質量,郎加專門到省圖書館借閱漢文版書籍,并托朋友找來英文電子版對照參考。

  在進行翻譯之前,郎加通過瀏覽、通讀、細讀等,充分把握了原文。他說,閱讀《神童》時,作者把觀眾的目光聚焦在神童身上,把讀者的目光聚焦在大禮堂,情節(jié)雖短,但描述了太多的精彩故事和人物,讓自己有許多遐想的空間。《死心眼的水手頭目帕姆別》則讓他看到了,文明時代背景下,文化交叉產(chǎn)生的影響。

  《貢嘎山》雜志社藏文編輯、該書執(zhí)行主編古絨郎加承擔了《無所不知先生》和《老賽與瓦子》的翻譯。閱讀兩部作品讓他收獲頗多,他說,《無所不知先生》里主人公的無私讓他看到了人性的閃光點;《老賽與瓦子》讓他懂得父母永遠是子女的港灣。同時,兩部作品也讓他對小說寫作前提、結構、用語表達等產(chǎn)生了新的思考。

  在《西藏文藝》編輯拉央羅布看來,參與《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譯制,閱讀《傻瓜吉姆佩爾》讓自己第一次體會到人能如此寬容和大度。他表示,作品的題材、手法、中心思想等,對自己有一定提升作用,如果現(xiàn)實生活中能有吉姆佩爾那樣的人,哪怕只有10%相似,也是極好的。

  甘孜日報社藏文編輯格桑土登,根據(jù)韓侍桁的漢譯本,完成了川端康成之作《伊豆的舞女》。在閱讀該作品的過程中,格桑土登感觸頗深。他說,該作品讓他體會到了感傷美、抒情美、溫馨美、虛幻美,以及自然美與個人情感有機結合的“物心合一”美學思想。同時,作品中多種敘述視角塑造人物形象,洗練寫作筆調等,進一步激起了他對母語文學的創(chuàng)作熱情,更引起了他對母語寫作如何做到“潤無細無聲”、“無聲勝有聲”的思考。

  碰撞三:翻譯帶來的啟示

  “翻譯不易,但有收獲!”在采訪中,《世界中短篇名作選譯》(藏文版)作者們不約而同告訴記者。的確,要摸索出不同語言之間的共性與差異,且進行準確轉換,是情感交流、思想碰撞和學習互鑒的過程,需用時更需用心,絕非一蹴而就。

  羅吾澤讓坦言,在翻譯時,文中的心理描寫,以及個別詞語的翻譯是“老大難”,如“左撇子”一詞就讓他頭疼不已。不過,在花費大量功夫完成翻譯后,自己對母語文學的發(fā)展有了思考。藏族人內心活動非常豐富,但不善于表達思想和情感,這或多或少影響著母語文學的創(chuàng)作,將來自己打算進行該方面的探索突破。然后繼續(xù)保持母語文學創(chuàng)作的赤誠之心,等待花開結果。

  古絨郎加認為,在漢譯藏的過程中,準確理解漢文詞語和句子的意思是關鍵,否則譯文就會顯得很生硬。這其中,翻譯標題的挑戰(zhàn)性最大。但挑戰(zhàn)與機會并存,完成此次翻譯,

  既開拓了思維,也激發(fā)了自己創(chuàng)作小說的興趣,更明白了母語文學發(fā)展想要再上臺階,母語作家及讀者都需要廣泛閱讀文學佳作,且不怕失敗,敢于嘗試。

  拉央羅布表示,在漢譯藏時,由于文化背景不同,自己對主人公人生價值觀的理解需要細想。加上部分傳統(tǒng)文化或典故翻譯難度大,生怕自己的譯文對母語讀者閱讀產(chǎn)生影響。因此,多數(shù)時候采用意譯,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表達了原文本意。同時,拉央羅布也表示個人母語詞匯量、母語文學寫作手法、敘述等方面需要在今后加以提升。

  郎加覺得,當翻譯進行到一定程度,讓原文中的文化習俗在譯文中起到對等功效是關鍵,否則譯文讀者無法輕易理解某些暗示和象征。同時,在理解與表達時,必須時刻反思自己是否正真把握了原文的含義、藝術、結構等,從而避免出現(xiàn)遺漏。縱觀母語文學的發(fā)展,一路走來,雖有創(chuàng)新進步,但自我創(chuàng)作風范、題材內容、表達藝術等方面仍有欠缺。在今后的創(chuàng)作中,郎加希望廣大母語作者超越簡單地故事陳述,開拓橫縱兩向思維,用語言藝術來激勵讀者想象力。

  格桑土登表示,《伊豆的舞女》從漢文版到藏文版,字數(shù)從一萬余字增加到5萬余字。這其中,如何保持原文風格是重點,語境和意境把握是難點。從該作品延伸出去,不難發(fā)現(xiàn)母語文學可學習和借鑒地方之多,如語境和意境、主觀自省和客觀審視、劇性與可讀性等巧妙結合等。

  格桑土登認為母語文學有深厚的土壤,廣闊的空間。當下母語文學,應當融入“藏區(qū)在發(fā)生歷史性的、靜悄悄的變化”這個大背景中,尋找貼近當下生活的鮮活素材,用通俗親近的語言,多樣的創(chuàng)作形式,講好屬于這個時代的母語故事。同時,以高度的社會責任感、民族使命感和文化自學意識進行母語寫作,堅持在民族根性上守護民族文化。

  次仁羅布補充說,母語文學的發(fā)展需要我們與其他民族、國家的文學進行碰撞,并在碰撞中看清自身優(yōu)勢與不足,明確自身奮斗目標。固步自封、拒絕先進理念,只會讓母語文學原地踏步,沒有創(chuàng)新,沒有時代烙印。因此,無論母語小說創(chuàng)作,或其它文學創(chuàng)作,都應該接受新時代里的新觀念,從而讓母語文學展示出蓬勃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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