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筍的模樣

甘孜日報    2019年04月29日

     ◎劉中馳

     筍,竹萌也。喜歡筍的萌勁,剛鉆出泥土,一副茫然無知,憨肥可掬的模樣,犀非犀,玉非玉,肉肉的,看著喜人。

     春游爬山,看幾個孩子在竹林中挖筍,遮遮掩掩,像做壞事的小人兒,被護林員發(fā)現(xiàn),緊張,但又無法自拔。想起兒時,去鄰村的竹林中挖筍的事,悄悄地鉆進竹林,掰出一只肥筍便欣喜若狂,若有人喊,誰在竹林中?我們便拔腿就跑,小鹿亂撞般。

     筍鮮,誘人。三千年前,“加豆之實,筍菹魚醢”,筍便在《詩經(jīng)》中香醇飄散。驚蟄,撞醒了春筍,它們驚慌地掀開泥土,探頭探腦地冒出地面,想發(fā)現(xiàn)點什么。淺褐色的睡衣還未脫下,嫩的清靈,在春雨中,一節(jié)節(jié),向上仰望,擠擠挨挨,歡聲悅耳。

    萌筍“能居肉食之上”,李漁在詩中說的有理,層層煙火氣的筍,在鄉(xiāng)村的灶臺上“清高”而又有內(nèi)涵,饞了一冬的村民們,終可一飽口福。

    筍不僅是美食,在詩人的筆下,在廚師的勺中,食筍變得風(fēng)雅有韻起來了。開春,在江南的“百筍宴”上,“馬蘭筍丁”、“鮮蝦脆筍盅”、“佛手筍仔排”、“酸筍百花魚”……鮮、香、妙、雅,花樣百般意趣,有種超凡脫俗的文雅,即便是和馬蘭頭、鮮蝦等鮮掉眉頭的食材一起烹飪,筍也絲毫不遜色,反而顯出了它的大度與包容,正是這種大度量,成就了她無與倫比的美味,納百味,而不失鮮。

    古法煨筍尖,咸肉遇見筍尖,“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東坡居士愛筍也愛肉,這鍋腌篤鮮,透亮,清暢。擺盤時,配以桃花一枝,插于迷你竹籃之上,似碧玉小女,坐于竹林,嫻靜不爭,仰頭看天,氣候怡人,低頭看筍,淡淡淺笑,宛在等那心儀之人,談歡喜之事,樂不自持。

     筍是另類,不管你是煮、燜、炒、燉、煨,都是極品美味。兒時,最愛母親的筍燜飯。幾顆筍,剝開筍衣,嫩如脂玉白筍肉,纖潤,清滑。洗凈,切丁,加以咸肉粒,在油鍋翻炒均勻。出鍋后,勻撒在待煮的米飯上,柴火大鍋,馨香滿院,出鍋前,撒上蔥花調(diào)料,再搗一下火塘里未燒透的柴火,熏燜五分鐘,最后燜飯出鍋,飯香、鍋巴脆。那時,兩大碗下肚,亦不覺得飽,還要再搶一大塊鍋巴嚼,嘎吱嘎吱,齒頰留香,欲罷不能。  在母親的手中,一根根竹筍,便是一鍋又一鍋香糯可口的燜飯,是兒時的期待,也是春日里的念想。

    在江南吃百筍宴,筍丁青團,入心爽口。筍丁,鮮肉丁相互搭配為餡料,包裹在青團皮里,蒸熟,肉有肉汁,筍去油,香而不膩,咬一口,仿佛這個春天都吃進了心里,滿眼都是竹林的青翠。

筍屬于低脂肪、多粗纖維素、低淀粉的素食,有助消化,美味而又營養(yǎng)豐富。最主要,樣子也楚楚動人,“春筍花前按銀箏”,元代詩人曾瑞,想念家中嬌妻,有著春筍一樣的巧指,以筍為喻,讓人沉迷。

    若這個春天,讓筍在舌尖舞蹈,我想,這舞,定是探戈,循序漸進,層層深入,滿滿都是纏綿與愛的傳遞。筍,仿佛讓人在看似卑微的泥土里,尋出美食的大雅,是期待、亦是生活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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