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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耳韭

甘孜日報(bào)    2019年01月11日

色達(dá)縣達(dá)則公社的獸醫(yī)正在采集擦藥。(拍攝于1976年5月)

康定縣東俄洛公社新都橋生產(chǎn)隊(duì)的農(nóng)民夜校。(拍攝于1976年5月)


      ◎龔伯勛 文/圖

       天無絕人之路?!袄щy時(shí)期”只要到了鄉(xiāng)下,總能找到些充饑之物。除了下河弄魚,上山套野物,什么獐子、麂子、兔子、“撒帕”(藏語,就是竄草雞)之類,都可弄到。到了夏秋時(shí)節(jié),三晴兩雨,鉆進(jìn)林子里,來到草壩上,什么青菌、白菌、松毛菌、牛肝菌、大腳菇等等各色各樣的菌子俯身可拾。至于那遍地的野菜,就任你采摘了,只是要多向當(dāng)?shù)乩相l(xiāng)請教,小心些,就不會采到鬧人的東西。

      那些“山珍”“野味”中,給我留下印象的,要數(shù)那“鹿耳韭”(以往有人將它寫作“六二韭”的)。多年在鄉(xiāng)下工作,兩句“三吹三打,酒菜不離”的口溜子和與之生出的那些個故事,留給“局外人”幾多遐想。想必“走山人”那野趣橫生的走山生活中,還多少有幾絲兒浪漫。

      所謂“走山人”,就是對那些在不同季節(jié),進(jìn)山采藥、狩獵的山民的泛稱。他們是些在高山、林莽中找生活,在艱辛中尋快活的人。采挖蟲草、貝母的時(shí)節(jié)一到,村民們就邀約走山,一到山上就找個巖窩、搭個棚子住下,在大山里艱辛“耕耘”,過起“三吹三打,酒菜不離”的生活?!叭等颍撇瞬浑x”其實(shí)就是他們對這山野生活的調(diào)侃。那“三吹三打”,說的是將面粉(有玉米面,也有麥子面)做成饃饃后,就著火塘,埋在子木灰中燒,幾翻幾烤,燒熟之后,掏出來再“三吹三打”,吹打(拍)掉上面沾的柴灰后,一個個“火燒子”饃饃就干干凈凈,又泡又香又脆的“火燒子”饃饃就“出爐”了,再佐以“酒菜”,便就著山野之氣,飽享“口?!绷?。這“酒菜”,就是他們對一種叫“鹿耳韭”的野菜的戲稱。那“鹿耳韭”,生在山野,那葉兒嫩綠溜長,中間略寬,形似鹿子耳朵,味跟家種韭菜一樣鮮美,故稱“鹿耳韭”。這尤物,可涼拌著吃,也可切碎摻在獐子、麂子肉中拌成餡,包包子、餃子吃,那包子的味道么,不下天津的“狗不理”!

     “困難時(shí)期”,住在大院里的同事們,差不多都是在折東的大渡河畔或折西的木雅地方渡過的。那年,縣委“一把手”帶領(lǐng)縣委工作組在營官區(qū)的拔桑生產(chǎn)隊(duì)蹲點(diǎn)。這個隊(duì)就在緊鄰塔公草原的松林口邊。蹲點(diǎn)調(diào)查,忙過一陣子,也有散淡的時(shí)候,大家就趁閑到松林口山上,一來放松放松,二來也找些“代食品”。

     正值初夏,草木繁生,山林中各種山菇、野菜多多,頭數(shù)又嫩又香“鹿耳韭”最是誘人,一會功夫,大伙就采了幾挎包。

     回到生產(chǎn)隊(duì),正巧放牧員從牧場上馱回一支遭狼咬死的綿羊。一頭死羊的肉太少,百多號社員咱分?放在保管室難免不臭,保管員只得“照顧”工作組,賣給下鄉(xiāng)干部“改善生活”。“一把手”是華北人,喜面食,正好大家湊的糧票到糧站買回了幾斤白面,領(lǐng)導(dǎo)一張羅,全組齊動手,一頓美美的韭菜羊肉餡水餃,足足地解了同志們多日的饞。

     那年月,能有頓韭菜羊肉餡水餃吃,算是難得的口福,令人久久難忘。回縣匯報(bào)工作時(shí),我們又特地到松林口討了好些個“鹿耳韭”帶回鍋莊大院,與家人、鄰居共享。

     今天,一提起“鹿耳韭”,那段飽受饑餓折磨的無奈歲月中的幾多往事就浮現(xiàn)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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