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8年12月03日
◎田興國
“1979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這首旋律優(yōu)美的曲調,總是引發(fā)我源自內心的感動。
不經意間,我走過了改革開放的40年。40年的經歷,我從瀘定山區(qū)走出了家門、鄉(xiāng)間、城鎮(zhèn),就職于瀘定橋小學。
我出生在上世紀60年代末的普通農村家庭。1978年,那時我才9歲,兒時的記憶不是那么美好,物質生活的極度匱乏只讓我深深記得:為了吃上一根三分錢的冰棍,與好多小伙伴一起去撿蠟燭頭、牙膏皮換錢。嘴饞得實在頂不住時,便去菜地里摘辣椒,洗干凈,去掉里面的籽,加點鹽巴,放進嘴里嚼。現(xiàn)在想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記憶應該沒有欺騙我。
當改革開放的春風剛剛吹拂神州大地時,我正值上小學的年齡。那時學費是二塊五毛錢,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母親(父親在我上學之前去世了)起早貪黑一年結余的工分,加上長兄長年累月積攢的壓箱底的零花錢,總算湊出了我上學的書本費,至于一些零碎雜費,家里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將平日燒火做飯的木柴,一擔擔送到學校抵賬,如果學校不要就先欠著。一個打滿補丁的粗布書包里面,躺著不多幾本課本,怕磨破書皮,我用報紙包裹得嚴嚴實實。每到期末,老師開始催繳學費,常常是期末了,仍欠著本學期的學雜費還不上,往年欠的就更指望不上去還了……好在我沒有失學。
1981年,我成為一名光榮的少先隊員。簡陋的教學設施,課桌上大大小小的洞眼,一張吱嘎叫喚的長凳,一張斑駁掉漆的黑板,伴隨著我的小學生涯。老師一口地道的方言授課,讓我進入師范時體驗到了學習普通話的艱難。擱置于講臺一角的教鞭,讓我感受著老師的威嚴。小學的復式班教學,讓我聆聽了多樣豐富的知識。
快樂而又輕松的小學五年生活之后,我成為瀘定中學的一名初中生。上了初中,學習成績還不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那時候家里溫飽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想“奢侈”消費一下還是不大可能的。印象最深的是,整天穿著解放鞋的我非常羨慕一些同學腳上穿的白球鞋,高幫的,感覺“酷斃了”。幾次請求母親買雙給我,都被拒絕。第一次穿上白球鞋應該是兩年后,我考上師范,離家住校,手頭有了些許自主的零花錢,自己攢錢偷偷買了雙高幫的白藍相間的籃球鞋。穿上它時的感覺雖然沒有記錄下來,但肯定是非常OK的。昏暗的燈光下,我和許多同學靜靜地坐在教室內,發(fā)奮苦讀。放學后,邀上要好的朋友,一起前往離校不遠的竹林里高聲朗讀和背誦。被窩里,我時常打起心愛的手電筒,藏在被子里讀書。
現(xiàn)在孩子可能無法忍受的生活和學習的艱苦,對于那時的我來說,卻是一種奮進的動力。結束了80年代中的求學生涯,我成了同伴們無比羨慕的對象。進入師范,意味著新生活的開始。第一次走近渴求以久的州府所在地——康定,第一次坐在康定師范學校(現(xiàn)在康定中學所在地)寬敞明亮的教學樓,帶著***關愛和鼓勵,我努力地學習著。中師四年,我從最初的普通話考核不合格到最終代表學校為小學生們講故事,從懵懂、青澀的毛頭小子成長為在各方面表現(xiàn)突出的大男孩。老師給了我許多展示才能的舞臺,繪畫組、聲樂隊、體操隊……
1988年,享受了畢業(yè)包分配的政府優(yōu)惠政策,我有幸分回了家鄉(xiāng)——瀘定。瀘定縣嵐安中心校,是我奉獻所學知識學以致用的職場 。這所學校在當時不通公路,只有一條可以趕馬的羊腸小道。第一次去學校報道,早上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即從家出發(fā),經過一天的艱難跋涉,傍晚終于到了。在這兒我成了一名小學數學教師。1993年7月,我非常幸運地從瀘定縣嵐安中心校調整到瀘定縣加郡鄉(xiāng)老街小學,然后1994年又調整到我小學的母?!獮o定橋小學任教。
曾經的校舍早已被“高大上”的教學樓所代替,破舊的教師宿舍早已被嶄新的新居所取代,坑坑洼洼的操場早已被寬敞、平整的塑膠跑道所覆蓋。
“百年一樹,根深葉茂;昂首云天,巍峨挺拔”。30多年前,老槐樹見證了這一切;30多年后,老槐樹同樣見證了這一切。她見證了師生們不管歲月如何變換,依然風雨同行、砥礪前行、堅忍不拔、開拓進取的時代風采。
時事的變遷,改變的不僅僅是我的生活環(huán)境、我的工作環(huán)境、我的人生,我的學生們又何嘗不曾經歷著改革的巨大變化呢?數學教學必須豐富多彩,只有激起了孩子們學習的興趣,教學才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二十幾年前,沒有過多的教學輔助材料,我將較多的時間用在了教具制作上;十幾年前,教學時可以使用手工制作的、粗糙幻燈片;可現(xiàn)如今,教學圖片、教學課件、多媒體等教輔資料種類繁多,教育現(xiàn)代化的成功創(chuàng)建,我有了帶學生們一次次走進多媒體教室上課的機會。新穎有趣、聲情并茂的教學課件,受益的是孩子們,一張張燦爛的笑臉上透射出的是濃濃的學習興趣,從中我讀懂了他們學習數學的快樂。時常想起讀初小時擱置于教室一角的教鞭,心理充滿了威嚴感??墒牵椅丛A料我和自己的學生如今更多是朋友的關系。課間,時常享受被孩子們一只只小手輕捋我粗糙大手的溫馨。課后,沉浸在與學生網上交流的快樂。打開通訊工具,總是看到學生和家長們的留言,網絡、微信、QQ成了我們交流的極好平臺。
1978到2018年,短短40年,只不過是歷史長河中的一小滴,彈指一揮間。然而,這是我生活的軌跡,在時間的坐標上,深深烙印著我的每一個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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