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7年10月27日
貢嘎之境。劉平波
■蔣麟 張肇婷
這是自2002年法國人沿西坡西北脊傳統(tǒng)線路登頂之外,15年來首次有人成功登頂貢嘎主峰。
2017年10月7日15時,一名捷克登山者Pavel Korinek登頂海拔7556米、被冠以“蜀山之王”的四川最高峰之巔貢嘎主峰——木雅貢嘎。
“花錢可以上珠峰,但上不了貢嘎?!边@是盛傳于登山界的一句名言。一百多年來,貢嘎主峰一直保持著登頂之難,殺傷率之大的“惡名”。在冰川的長期作用下,主峰發(fā)育為錐狀大角峰,周圍繞以60°~70°的峭壁,加之惡劣的天氣,讓人難以征服,其登頂難度遠大于珠峰。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截至2017年9月,共有32人成功登頂,21人在登山中遇難。四川省登山協(xié)會(以下簡稱省登協(xié))稱,貢嘎山登山死亡率遠遠超過珠峰及13座8000米以上山峰,是世界上登山死亡率第一的山峰(因梅里雪山無人登頂,不計入內(nèi))。
10日,成都商報記者從省登協(xié)證實,這是自2002年法國人沿西坡西北脊傳統(tǒng)線路登頂之外,15年來首次有人成功登頂貢嘎主峰。
時隔15年 貢嘎主峰再被人類登頂
54歲的潘亞渝是四川大地戶外探險有限公司的一名員工,也是此次捷克登山隊的聯(lián)絡官。他介紹,9月16日,一支由9名捷克人組成的捷克登山隊來到四川,準備攀登貢嘎。9月30日,在查詢氣象得知10月6日、7日、8日天氣不錯后,10月1日,Pavel Korinek和Petr Krejci等五人開始登山,向貢嘎主峰發(fā)起沖擊,此番攀登,是沿西坡轉(zhuǎn)西北山脊路線,即1932年由美國登山家泰里斯·穆爾與理查德·布爾薩爾開辟的傳統(tǒng)路線。
登山后,因身體不適和天氣原因,Petr Krejci停留在了距離山頂200米左右的位置,10月7日15時,Pavel Korinek成功登頂海拔7556米的貢嘎主峰,并安全撤回大本營。
10月9日,一行人抵達康定,開始了休整,或?qū)⒂?/span>12日返回成都。
省登協(xié)副秘書長劉峰介紹,他們通過省登協(xié)辦理了登山的相關手續(xù),他們能登頂成功,既有技術的成分,運氣也占了很大因素,上一次登頂記錄要追溯到15年前。
隊伍揭秘 登山隊80后當主力 有人還是電工
這并不是捷克登山隊第一次接近貢嘎。去年同一時段(2016年10月1日-19日),山友“偏愛搖滾和國王”發(fā)帖稱,在去往那瑪峰的路上,偶遇了一組嘗試攀登貢嘎主峰的捷克登山隊(四名登山者、一名翻譯與一名川登協(xié)聯(lián)絡官)。成都商報記者從省登協(xié)和此次為捷克登山者提供服務的大地戶外公司均證實,2016年10月,Pavel Korinek和Petr Krejci就嘗試過登貢嘎主峰,但因天氣等因素并未成功。
今年來的這9人,都是朋友關系,其中8名男性,1名女性。年齡最大的是出生于1957年的Leos Hustak,最小的是1986年的Jiri,6人是80后。
令潘亞渝感到吃驚的是,這9人中,幾乎沒有專業(yè)的戶外運動員,有學醫(yī)的,有公司職員,有人甚至是電工。登頂?shù)?/span>Pavel Korinek出生于1980年,專業(yè)是地質(zhì)方面。
“他們沒有請當?shù)氐膮f(xié)作,但物資準備和心理準備都很專業(yè),在捷克就從事體能訓練等?!痹谂藖営蹇磥?,這些人和國內(nèi)的一些戶外愛好者不一樣,他們沒有表現(xiàn)出很狂熱的態(tài)度,而是比較理性地看待這個事。比如在登山途中,營地下雪,大雪把帳篷壓垮了兩次,有隊員就選擇撤離;海拔6400米時,一名隊員感覺到身體不適,也選擇放棄。這點,讓從事戶外運動多年的潘亞渝覺得難能可貴:登山,既要對山做出正確的判斷,也要對自己身體做出正確的估計。
當然,這些年輕人也有著年輕人的可愛。潘亞渝稱,登山時,他們買了當?shù)氐耐炼埂⑶嘟返?,上山過程中煮成一鍋,酷似“亂燉”;登頂回來,Pavel Korinek疲憊不堪,潘亞渝送上了熱咖啡,他卻說:好想喝一杯啤酒。
10月9日到了康定后,“想喝啤酒”這一愿望終于實現(xiàn),大家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分享著照片。
死亡之峰 6名國人曾登頂 下撤時4人遇難
捷克登山隊對貢嘎主峰的破冰,來之不易?;仡欉@座山峰被發(fā)現(xiàn)以來的140年,記錄在冊的登頂次數(shù)僅10次左右。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截至2017年9月,共有32人登頂,21人在登山中遇難,登山死亡率遠遠超過珠峰及13座8000米以上山峰。連劉峰都感慨,貢嘎主峰是當之無愧的世界上登山死亡率第一的山峰(因梅里雪山無人登頂,不計入內(nèi))。
成都商報記者梳理發(fā)現(xiàn),這21名遇難者來自中國、日本、韓國、瑞士、美國5個國家。其中,日本4次登山共14人遇難,遇難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是1981年,日本登山隊快登頂時發(fā)生集體滑墜,造成8人遇難。
1957年5月,中國登山隊首次獨立攀登7000米以上雪山時,就選擇了貢嘎山。在經(jīng)驗不足、裝備簡陋、技術不成熟的情況下,經(jīng)過九死一生的拼搏,6人登頂成功。但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犧牲,隊員丁行友遇雪崩身亡,國德存、師秀、彭仲穆在登頂下撤途中滑墜遇難?!?/span>
攀登貢嘎主峰 為何死亡率如此之高?
透視
氣候變幻莫測 山脊陡峭風大 滑墜是遇難者遭遇最多的意外
但是,如此駭人的數(shù)據(jù)并沒有阻擋登山者進一步接近這座“蜀山之王”的腳步。早在80多年前,英國探險家約瑟夫·洛克就曾描述:走進寒冷、灰色的黎明,但見前方萬里無云的天空下,一座無與倫比的金字塔——雅博雅(即木雅貢嘎)傲然挺立。這是我所見過的最美妙絕倫的山峰,墨綠色的天幕下,那座冰雪金字塔呈現(xiàn)出灰色,然后又換作銀色,但后來當太陽最初的光芒吻了上來,雅博雅的山頂涂上了一溜金黃。
正因這樣美妙絕倫的景色,自1957年中國人首登貢嘎主峰后,60年來共有數(shù)十支隊伍,不遺余力地想一睹芳澤。
除了高度和陡坡外,對專業(yè)登山運動員來說,這道山脊本身并不算很難。貢嘎山頂是一個很大的平臺,從這條路線看來,冰巖混合和純巖壁很少,甚至不用技術鎬。這樣的難度似乎在最難攀登的雪山里排不上號。但貢嘎主峰為何登山死亡率如此之高?
省登協(xié)介紹,由于山體角度問題,加上海洋性氣候冰川,氣候多變極不穩(wěn)定,因此雪崩多發(fā),極其危險。此外,選擇營地的困難,大量冰裂縫和深厚積雪給行進增加的阻礙,使得死亡率極高。
數(shù)十年的貢嘎山救援工作,使得省登協(xié)秘書長高敏對這一地區(qū)的溝溝坎坎可以說是如數(shù)家珍。高敏發(fā)現(xiàn),登頂貢嘎主峰成功者在登頂和下撤時,天氣狀況良好。但貢嘎山地區(qū)氣候多變復雜,好天氣往往可遇不可求?!耙氤晒Φ琼斬暩律剑辽僖?/span>2天的晴天保障,才能在登頂和下撤時不出意外。許多遇難的登山家,正是在下撤時,因天氣突變而遭遇不測?!?/span>
潘亞渝也表示,此次捷克人能登頂成功,天氣好至少超過一半的因素。
登山專家指出,貢嘎山死亡率居高不下有幾大原因,一是氣候變幻莫測,二是山脊陡峭風大,容易出現(xiàn)滑墜。而貢嘎山的登山線路,大多在山脊上,因此相當危險。
攀貢嘎, 難于攀珠峰
回望
遺憾的是至今沒有四川人成功登頂
珠穆朗瑪和貢嘎,是國際登山界極負盛名的兩座山峰。
登珠峰,多為商業(yè)登山。所謂商業(yè)登山,是指登山客戶支付一筆費用給探險公司,由探險公司負責高山上的服務,包括物資運輸、危險線路的安全保障等,在向?qū)У募毿暮亲o下,登山者只需跟隨前行,也就是“能力不足金錢補”。在登山界,有個玩笑是這樣的:“請幾個夏爾巴人,拖也會把你拖上珠峰?!?/span>
而由于危險性太高,貢嘎山根本無法進行商業(yè)登山,所以在登山界,除了登山死亡率超過珠峰外,許多人都認為,攀登貢嘎難過攀登珠峰。
雖然有數(shù)十支隊伍攀登過貢嘎山,也有不少人還在與高敏、劉峰等人聯(lián)系,嘗試攀登貢嘎山。不過,遺憾的是,被譽為“蜀山之王”的貢嘎山,至今卻無四川人成功登頂。
省登協(xié)培訓部副部長李宗利曾攀登過貢嘎主峰,但因天氣作罷。在李宗利發(fā)布的《逐夢貢嘎 我們與頂峰只差一步之遙(攀登報告)》中,當時的情形,用慘烈來形容也不為過:
為了避免因冰崩掉入冰裂縫,只得在“滿是裂縫的孤島上”扎下了營地。途中經(jīng)過冰壁區(qū)時,三人還險些被比人還大的石頭砸中。
在海拔6700米處,頂峰近在咫尺,但天氣異常糟糕,雪花彌漫,疾風狂作。4日晚23時開始,颶風突起,睡了三個人的帳篷竟然都能被風抬了起來,在狂風中,頂級登山帳被撕裂,一度被吹到距離懸崖僅有半米的地方?!拔仪宄?,如果再滑動半米,我們就會被貢嘎山收為己用,我們將會長眠在冰川里?!?/span>
一夜肆虐,早上清點裝備時,除了羽絨服以外,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風吹走了。無奈,三人選擇在海拔6700米的地方下撤……
除了李宗利的攀登,還有許多國外登山家們的嘗試都值得銘記:
1983年,瑞士登山隊登頂貢嘎,途中發(fā)生滑墜,1人遇難。
1982年,日本攀登者營原信和松田宏重返貢嘎山,在距頂峰50米處遭遇雪崩,前者遇難,后者堅持19天后獲救生還。
1994年,日本隊沿東北山脊嘗試攀登失利,4人因雪崩遇難。
2013年,來自西班牙的登山隊來到貢嘎主峰山腳,最終被C2營地前的一條12米,傾角為70°的冰坡攔住,無奈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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